巫女眼里都是难以掩藏的笑意,解释道:“小姐来癸水了,长成大姑娘了。我先给她开点止痛的药,其余的您快些去安排吧。”
嬷嬷一拍额头,她老糊涂了把这事给忘了,小姐年岁也到了,是她忘记提醒小姐了。
“是我的错,忘了提醒小姐。”嬷嬷有些手忙脚乱,“欸,我得给小姐准备的!”
她说着又翻箱倒柜的找了找以前做的绸缎小方巾,拿出针线工具,将这些全改成现下用得上的。
繁芜见巫女出去熬药了,嬷嬷正忙着缝东西,她们都没有告诉她,到底是得了什么病。
她捂着小肚子,疼得直皱眉,正要起身之际身体的异样让她彻底呆住了,她惶恐地伸手去摸裙子。
却看到中裙上大块的血迹,连手上也沾了血,只是一刹那她睁大了眼睛,颤声问:“嬷嬷,为什么会有血……”
她都快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要毒发身亡了。
嬷嬷回过神来赶紧给她解释,女子成长至一定年岁便会如此。
“癸水来了,这表示小姐长大了。以后每个月都会有一次这种情况,需要用到月事带了。”嬷嬷耐心地和她解释,只是忽然又有些伤感心思,小姐长大了,她恐怕是伺候不上几年了。
“原来是这样。”繁芜想起《黄帝内经》里是提过“天癸”,她一直觉得模棱两可,今日她顿时明白了。
这张惨白的脸渐渐恢复血色,她抬眼看着嬷嬷,“嬷嬷我要沐浴,还有你说的那个月事带,一会儿教教我怎么用。”
等一切弄完已是四更天,繁芜终于能躺在床上好好睡一觉了。
这一晚她没有梦见顾流觞而是梦到了姐姐,也是这个时候她才愕然惊觉,她的大姐是与顾流觞同一年生。
梦里的姐姐是十三岁时的模样。
她记得那一天,天色不好,乌云密布,风很大夹杂着些许冰雨。
女孩们在教坊司的舞场上没有跳太久,便陆续散去。
她没有见到姐姐的身影,便偷偷找来姐姐住得地方。
却看到姐姐躲在屋子里捂着肚子喊疼,她站在窗外进不去,捂着嘴巴一直哭不敢发出声音……
她因为年纪小被分到舞童班,虽然她是舞童班里年纪最大的一批。
而那时她的姐姐已是名字在册的舞姬,她们先后进教坊司,一直没有见上多少面,有时候好不容易在舞场碰面了,想说两句话,也会被教坊司的小官和嬷嬷们打断。
自从知道姐姐住在哪个院子哪个窗户后,她总是冒着被罚被打的风险偷偷过来。
可那日之后,大约只过了两三天,教坊司的嬷嬷告诉她,姐姐被送走了,被执掌教坊司的大人送给了一个大臣。
嬷嬷原本可以什么都不说的,可是这个嬷嬷却特意对她提了一句。
她意识到了什么,顿时跪地,她哭着问嬷嬷那个大臣叫什么,嬷嬷不说话。
一时间她哭得不能自已,她给嬷嬷磕头,不停地磕头……
嬷嬷叹息一声:“傻孩子,要知道这些做什么,告诉你你姐姐离开教坊司不过是让你知道你以后也是会被送走的。进了这里的人谁不是这么过来的,进来了就没有亲人了,即使你姐姐被送进了那柳家的院子也是一样的。”
那大人姓柳,不知是什么官更不知是在哪个郡府里做官,但她记住了嬷嬷的话,连一个字都不敢忘。
她只是深怕将来有一天她忘了那个大人姓柳。
清晨醒来的时候,繁芜的眼睛是肿的,眼眶周围还有些发痒,她不敢用手挠,敷面霜的时候敷了厚厚的一层,等面霜干透了才敢出厢房的门。
许是因为竹阕乙没回来,一大早吃过早膳后。院子里婢女和随从们便开始踢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