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让庄勤去公司找简东。”
方洲艰难地说出这句话,几乎算是亲手砸了努力六年构筑的家庭关系。
贺云舒果然立刻放松了,甚至冲他一笑才下车走人。
她那种迫不及待,仿佛生怕多留一秒,他就变了主意。
他滋味复杂,身心苦涩,目送她离开后,从车座下面捞出一根录音笔。
小玩意本是为赵舍准备,以防外一,不想却用在贺云舒身上。
他反复地听,贺云舒那一声‘救命’,听得心情沉重。
片刻后,简东打了电话过来,语气十分慌张,甚至是失态了。
“方总,刚有个叫庄勤的律师打电话。她语气嚣张,说是代理了小方太太,明天要来公司——”
方洲道,“对。”
简东无语了,小心翼翼地问,“所以,真的是谈离婚?”
“她来,你先接待着,把协议的框架定下来。”
“具体内容呢?”
富人离婚,最要紧的是孩子和财产分割。简东庆幸自己动作快,提前做了一点准备。他发现赵舍的异动后,既不想她执迷不悟,也不愿意看见她踏入方洲这个深渊,很利索地投向了方洲。事情揭开后,他在感叹贺云舒的精明之余,立刻私下进行了一点处理。
他所谓的处理,当然是制造出完美的债务,务必要让老板在任何情况下不会损失一分钱。
然时间紧张,中间隔了一个年,他还没做完全部的手脚。
“要不我再想办法拖几个月?”简东提议道,“好几个项目正是花钱的时候,这会儿抽出来就是血亏。再有一个,赵舍确实不知轻重,什么都能给出去,我这边还要再重新整理一遍账目,否则庄勤那边查起来没完没了了。”
方洲叹口气,整个人靠在座椅上。
简东就试探着问,“方总,要不我这边就处理着?我保证让她拿不到多少——”
方洲本就在恼火,又被简东明显的话挑得怒起来。他一字一句道,“简东,贺云舒是我太太。”
她是他的太太,不是仇人,不是对手,不是贼,更不是——
简东明白他的意思,可越明白却越不以为然。方洲平时如何对贺云舒,他最清楚不过了。每个月的生活费,孩子们的费用,年节生日的礼物费用,算个总账真是称得上一声省了。虽然说爱这东西玄妙,但也能靠花钱多少作为衡量其浓度的指标。
就方洲这耗费,怎么也谈不上一个爱字。
也是因此,简东认为老板要在离婚里维持体面,由他这狗腿子来负责捞回损失。
他在这个事里的任务,就是千方百计帮老板把两个孩子留方家,以及不让贺云舒占一分的便宜。
方洲对他的心思一清二楚,禁不住就问了一声,“我到底给了你什么误会,要你那样对我太太?”
简东答得出来,但晓得答了就是死期,于是咬死了不吭声。
两人在电话里静默了许久。
方洲骂出一声脏话,后道,“正常谈,该怎么分配就怎么分配。”
“孩子呢?”简东问到了关键。
贺云舒对孩子们的爱毋庸置疑,可对他的恨也是入骨。方洲此刻有了清醒的认识,若当真随贺云舒将孩子争取过去,那他这辈子都别再想和儿子们亲热,更别想贺云舒主动联系他一次。除非,将孩子们留在方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