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明的东西基本上处理掉了。但因新搬的处所狭小,家具还是占了满满一屋。圣子留下了高明的桌子和书柜。
“基本安定下来了吧?”
“刚刚搬完家。”
“不,说的是心情方面。”
“不要紧了。”
“好像并不是这样。”
“我可不是那么没出息的。”
不知为什么,圣子在加仓井面前显得不甘示弱,动不动就要顶撞上去。那劲头也许是在跟加仓井撒娇吧。
“想找个机会,好好见面说说。”
“……”
“不,等你心情好了以后再说。”
加仓井想要说什么呢?圣子觉得自己已从失去高明的打击中振作起来了。可加仓井似乎并不这么看。
这会儿再表达什么同情,对圣子来说,有点儿没意思。
“走吧。”
加仓井今天似乎也准备两人到此分手。
高明死后已经快过三个星期了,加仓井还一次都没提出要跟圣子去旅馆。圣子认为理所当然,还没过四十九天嘛。但她同时感觉到了加仓井的寂寞。
新的公寓里,留有高明回忆的东西不多了。虽然桌子书箱还在,但家具摆放的位置和房屋布局不同,感觉淡化了很多。
圣子明白自己在逐渐淡化对于高明的回忆。
可是淡化并不等于消失。有时反倒变得更加明晰。
圣子想起高明,常常是在一个人从公司下班回来的时候。
从手提包里拿出钥匙,打开门。那一刻她常常幻想——高明可能会在家里吗?
走进家里,房屋内一片静悄悄,充斥的唯有阴暗与寒冷。
“已经不在了……”
圣子自言自语道,再次明白了——这个世界上已不再有高明的存在。
曾经那样的理所当然,高明总是坐在桌前。而且,一想到回家后要面对坐在那里的高明,圣子曾经觉得麻烦。可是现在,圣子却怀念那一切。
圣子总也不可忘怀那已看惯了的回家后的情景。
那不仅仅是大脑,圣子的身体感觉也怀念、渴望着高明。
这一两年,高明跟圣子做爱不像过去那么强烈,总是很普通的感觉。可是去年年末开始,他像是突然恢复了激情满怀。
或许是意识到临近的死亡,使高明焕发了高涨激情吧。
现在,高明的高涨激情不断地唤出圣子的记忆。燃烧起来,使圣子的身体再次融合进去,却又一下子撒手离去,真可谓造孽啊。
但是当时,圣子因为有加仓井,对于高明的激情反倒觉得腻烦,被高明拥抱在怀里时,有时甚至会产生一种厌恶感。
那时逐渐地……她有时想,只跟加仓井一个人做爱。
但是现在再想,却发觉同样是做爱,高明和加仓井的感觉完全不同。
那种阴与阳,清高孤单与开放畅快。两人完全相反的性格,在性行为中酿出的氛围也截然不同。
回想起来,圣子在跟他们分别做爱时,可能也有那种完全的意识——那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仿佛在瞬间陶醉的时刻,也能明晰分辨两人不同的感觉。
现在高明不在了,圣子却没有立即投入加仓井怀抱的想法。高明是高明,加仓井完全无法替代。也许高明的独特已在圣子身上刻下了深深的烙印。
高明死后的第四十九天是三月中旬的星期天。
圣子那天一早,一个人去了云见。本想去水户上坟的,却又担心高明亲戚好奇的目光,那会让她很不舒服。
不如去高明了结此生的地方,一个人缅怀、祭祀更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