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大搜索,先后历时将近一百年,毫无结果。
歌声徐落,余音袅袅,健马刚绕过山嘴,对面大踏步出现五个人影,劈面撞上了。
“他娘的!”堵在路中,横握方便铲挡住去路的大和尚,脏话破口而出:“你这孽障人模人样,牛高马大像个驴蛋,该唱十八摸叹五更,居然唱这种不入耳的玩意,去你娘的假冒斯文。”
大和尚年约半百,肥头大耳粗壮如熊,真有八尺高,堵在路中像一座山。方便铲铲头特大,相当沉重,绝不是用来掩埋路死人畜的家伙,一铲拍落,肯定可以把马头拍碎,人更不用说了。
其余四个人,看长像便知不是好路数。
一个干瘪高瘦,面目险沉的中年道姑。
一个中年老道,脸色青灰眼神凌厉。
两个中年大汉,像一双红脸黑脸门神,佩的刀分量沉重,另一根鞭也粗有一握。
四个人分列路左右,盯著骑士像是要扑上的猛兽。
骑士不想坐骑受创,慢吞吞扳鞍下马。大和尚的话粗野难听,骑士却不生气,将坐骑驱至道旁,脸上有令人莫测高深的邪笑。
“呵呵!和尚,你会唱十八摸叹五更,伟大,我十分佩服,有机会得专诚向你讨教讨教。你念金刚经法华经之外,还会唱十八摸叹五更,想起刚才我唱的那两句,正好用在此时此地问你。”骑士接近大和尚,邪笑惹人反感。
“那两句?”大和尚傻傻地问。
“多应念得脱空经,是那个先生教的?”骑士摇头晃脑,伸手拍拍脑袋急急纠正语病:“不,说错了,应该问:是那个圣僧教的?”
“不空和尚,这小子在耍你。”老道突然高叫:“毙了他!”
大和尚不空大概属於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一类人,不假思索大吼一声,沉重的方便铲猛然扫出,一记横扫千军势如排山倒海,要一铲把骑士打成两段。
骑士与铲势配合得十分密切,铲到人以相等的速度,切入疾绕,像是一闪即随铲而逝,贴大和尚的左侧,神乎其神地旋贴在和尚身後,几乎背对背贴上了。反右手勾住了大和尚的头,巨掌抱牢了和尚的嘴巴,臀部后挺,右脚踹中和尚的右小腿近膝弯处。
骑士的身材与大和尚相差无几,用这种怪招棋鼓相当而且熟练。
一声狂笑,大和尚丢掉方便铲,倒翻而飞,隆然一声暴震,飞出丈外背部著地,像倒翻了一座山,似乎连地面也下陷震动。
人影如虚似幻,倏然幻现。
老道到了,情急抢救同伴,鸟爪似的有骨少肉大手,五指如钩像鹰爪,光临骑士的脸部。如果抓中,五官铁定一团糟,毁定了。
骑士早料定这些家伙不是善类,不可能逞英雄单打独斗,人随反摔和尚时身形下挫,左手横臂上抬护住头面,身高减低了两倍,高不及三尺,扭身右肘来一记顶心肘,身形同时上抬。老道的巨爪抓住他的左小臂,觉得像是扣住了一根巨型大烙铁,还来不及转念,胸口猛然一震,身形倒飞而起,飞退两丈外几乎跘倒。
中年大汉到了,泼风刀来一记力劈华山,刀风虎虎,刀见光不见影,这一刀快得像闪烁的电光。
一刀落空,噗一声左胁被一脚扫中,侧冲出丈外,屈一膝跪倒。
变化太快,三人倒与退似乎在一刹那间鱼贯完成。
“混蛋!冲上来。”骑士沉叱,声震林野有如雷震。
另一大汉与老道,一剑一鞭正向他冲来。
他的剑已在长身而起时出鞘,蓄势待发像把关的天神,虎目中神光似电,扬剑跃然欲动威风凛凛,浑身散发出危险的气息,甚至散发出强烈的浓浓妖异杀气,具有强烈的震慑人心威力。
那把剑两尺长的剑身,幻现青蒙蒙的光华,单手斜举,反射的阳光耀目生花。这玩意如果落在人体上,后果不堪设想。
中年大汉吓了一跳,折向斜冲至路右。
中年老道倒也镇定,倏然止步剑尖下沉三寸,青灰色的脸膛呈现妖异的抽动线条,眼中放射出慑人的幽光,大太阳下依然显得鬼气冲天,剑上传出隐隐异鸣,宽阔的青道袍无风自摇。
“你要施展役魂大法了。你是凶名昭著的七煞妖巫,高邮盐帮大护法不世天师贾仁的弟子。”骑士一字一吐,声如洪钟:“你的邪法一施,我保证把你大解八块,不信你试试看?最好不要试。我不想为小冲突大开杀戎,非必要我不想杀人。”
“你……你认识我?可能吗?”七煞妖巫吃惊了,不敢妄动,气势迅速沉落,脸上妖异的现象僵化了,连嗓音也呈现不稳。
“我不认识你,但从传闻中知道你这号人物。”
“你以为对付得了我?”七煞妖巫勇气又恢复了。
“那是一定的,可打保付官会票。”骑士的嗓音放柔和了些:“令师当年辅佐先称大周皇帝,又改称大吴皇帝的张士诚。朱元璋的大军团平江,攻破闾门的水军先锋赵诚,领先攻入皇宫,砍掉令师一层顶门头皮,令师见机化虹逃得性命。那位赵诚,就是在下的同门长辈。他年轻做巢湖水贼投身廖家兄弟之前,是家祖的守炉童子,还不算是寄名弟子呢!你的伎俩,在我面前行吗?”
平江,是那时的苏州。失败英雄张士诚逐鹿天下群雄并起时,是高邮、泰州一带的私盐贩子头头,在平江被围九个月,城破被俘死得够英雄。目下在江南人士的心目中,他的声誉比朱元璋高得多。
“你……你是……是……”七煞妖巫打一冷颤,嗓门降低了八度。
“不要问我是谁。”骑士收剑入鞘:“道姑练的是玄阴真气,贼和尚练的是铁菩萨禅功,那大汉练的是混元气功;每个人在江湖足以横行天下,我用普通拳脚就把他们轻松地摆平了。动兵刃,你们一定死,绝无例外。”
“混蛋!你……你也运足了九阳玄功。”老道站在远处,仍在揉动胸口怪叫,不敢接近。
“九阳玄功?没听说过。”骑士摇头否认:“奇怪,你们几个凶残的江湖凶枭,平时天南地北作恶多端,怎么可能走在一起,出现在这一带穷山恶水的?是不是恶贯满盈,自知罪孽深重,跑来这里找地方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