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拂一走,小七彻底进入“坐牢”模式,再没人敢带她四处溜达,偶尔到前头他的书房找书,都是一堆丫鬟婆子跟着,快走几步都能引来一堆叮嘱,久而久之,小七也嫌烦,就只在院子里来回走走。
什么都做不了,哪里都去不成,连看个书都会有人来谆谆告诫,说是看久了伤眼睛,剩下能做的也只有发呆了,于是想到他的次数便日渐多起来,因为别人她也没认识几个,只能在他身上找存在感。
每日天没亮看着他离开,就盼着晚上早点到,至少他回来还能跟她说说话,所谓的闺怨其实都是被闷出来的吧?
“怎么?”他边换衣服边瞅着她,因为从他刚才进门,她的视线就一直在他身上,从未离开过。
“没什么。”小七换个手撑腮。
“有什么事直说就是。”他不善于猜测女人的心思。
小七审视一下他的周身,“这种衣服还是腿长的穿着好看。”她也给元壬做了一身这种胡袍,穿着总觉得不如他精神。
“……”从小到大听惯了别人夸他聪明、威武,第一次听人用“好看”来形容他,有点别扭。
“多给你做几身吧?”穿着好看,她看着也觉得心情愉悦。
"……"不置可否。
见他自己动手解束发的头带,小七起身过去,“我帮你梳吧?”接过他手上的活,若换做前世,这种行为肯定很怪异,可是时空错落一下,又显得异常和谐。
他的头发跟他的性格一样,出奇的硬,若是换作前世那个世界,大约他也只适合那种寸头吧?不然应该很容易变成刺猬,想象一下他变成刺猬的样子,似乎也挺有趣。
磨磨蹭蹭的帮他梳好头发,简单在头上绑成髻,突然想到自己的头发也是刚洗完晾干,应该编起来——她不喜欢散着头发,睡觉很不方便,不是被自己压了,就是被他压了,特别冬天,到处乱飞,到处啪啪响电,拿着梳子对着镜子梳几下。
李楚见她梳头,本想起身先去洗漱,见她不方便扭身子,梳起来费事,就上手帮她把余下的几绺捏起来。
她的头发十分浓密,且又黑又软,头皮白白的,发根却是红的——幼时的一位弓马先生,心血来潮时,曾交过他们一段人的身体经脉,里边说,发肤是一个人身体是否健康最直接的表象,像她这样的,就是健康的表象,虽然她看着柔若无骨,但实际却是十分康健,难怪乎刘太医说她是个多子多福的。
“哎呀,还漏了这么多,果然长久不动不行,连头发都梳不好。”接过他手里的头发,冲他笑笑。
这是李楚头一次认真看她的眼睛,白眼珠如鸡蛋清,黑的像棋子,安静时清澈的像深谷里的清潭,眨眼时又如盛夏夜空里的星子。还是那位弓马先生,喝醉酒时吟的那句:脉脉眼中波,盈盈花盛处。以前他总觉得这先生毁就毁在太重女色,并深以为鉴,如今看,他也不都是错的。
看的入神,总觉得她的眼底深处像是住着一只能摄人心魄的妖精。
这次换她好奇他在看什么了,“怎么?”为什么一直盯着她的眼睛看?
“没什么。”看到她有丝不自在,莫名有种报复的快感。
两人对视良久后,失笑,隐约时明白了彼此的心中所想,不同的是他被看的不自在时,没有办法奈何她,而她却可以伸手去蒙他的眼。几次下来,这种孩子气的行为居然变成了一种情趣。
对于未婚男女来说,这叫眉目传情或是打情骂俏,对于已婚的,可就不只传情这么简单了。
他的方式向来简单直接,只是如今她的情况不允许,亲几下可以,身子是都不敢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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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绢,你老捂着脸做什么?”青莲刚换值下来,坐到桌前正打算吃饭,就见本该当值的芳绢捂着脸进来。
梅香瞧瞧她红透的耳朵根子,了然道,“第一次长针眼,时间长了就习惯了,内房伺候本来就会碰上这档子事。”
芳绢被她俩的话羞的连跺两下脚,芳如上前安慰,却也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气的芳绢直想挠她。
“夫人如今怀着身子呢,红拂姐姐走前特意交代过,让提醒着点他们,别闹得太过。”芳绢红着脸坐到榻子上。
“不用提醒将军也知道轻重,肚子里到底是他的种,夫人怀孕这么久,几时见他胡闹过?不过是一时动情而已,出不了大事。”青莲早就看透男主人的脾性,不该做的事,绝对不会轻易犯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