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还想再教她打马球,实在是时间太晚,不得不打道回府。
行在寂静无声的渭水河岸,遥望远处灯火通明的皇城,有那么一刻,小七有种不知今夕何夕之感,像是又回到了前世某个场景,可时间有些久远,已经有些记不清了。
“看什么呢?”见她怔怔地望着远处,好奇她在看什么。
“没什么,只是有点想家了。”一个永远也回不去的地方。
“哪个家?”他们可有三个住处。
如果非要让她在三个地方选一个,应该是,“羊城。”虽然荒凉,但那里的人真挚,生活也更简单。京城虽然繁华,可规矩太多了,需要注意的东西也多,做事只能做三分,说话只能说一分。
“……”想不到她会喜欢那儿,“以后有的是机会。”他属于那种荒凉的世界,还好,她也不讨厌随行。
骑上马背,马蹄哒哒的踩在青石砖道上,两人有好一阵儿没说话。
“你睡觉的时候,为什么老是背着我?”趁着夜色深,看不见彼此的脸时,她突然这么问他,这也是她一直都很好奇的事,不管前一刻怎么折腾,闭眼睡觉时,他就会下意识背对她。虽说她也做不到对他彻底坦然,但该坦的地方,她一点也没少,他呢?是不是也该试着接受她?
“……”他想了一下,跳下马背,伸手把她扶下马,背对着她,抬手示意她上前。
小七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按他的指示做了,走到他背后,抬手想往他肩上搭。手快沾到他身体时,眼前陡然一晃,整个人揉面条似的,被他反手从背后攒到了身前。
透过远处的灯火,她怔怔地望着他近在咫尺的双目……刚才发生了什么?
“十四岁那年,我随堂叔到北疆去,那会儿中原之争刚结束,北伐刚刚开始,过了燕山,外头一片混乱,刺客、细作遍地都是,无论男女老幼,但凡从背后近身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把对方撂倒,否则自己的命就保不住了。那样的环境,我待了一年多。后来进入北伐军后,开头两年也遇到很多刺杀的事,慢慢就养成了习惯。”她来他身边的初期,因为不习惯,午夜梦回时,有几次差点连人带被子一块把她摔出去,还好她不知道。
“你是说……背对着我,其实是为了习惯身边睡了人?”从他的讲述里,她只能得到如此的猜测。
“刚开始是这样。”练了好长时间才习惯她,“后来觉得这样睡也不错。”
“什么意思?”是她影响他睡觉了?难不成她睡觉打呼?没听红拂她们说过呀。
伸手把她搂到身前,两人的身体紧紧相贴,没多会儿,她便感受到了……的确背着睡比较安全——对她来说。
其实她也不是讨厌跟他做那种事,就是觉得辛苦,本身她体力就没他好,折腾久了难免受不了,他不是,但凡开始了,必然要杀得对方片甲不留才肯罢休,久而久之她自然就怕了。
******
因为她问了他背对她睡觉的事,他倒是知错能改,当夜便纠正了睡姿。
由于他们回来的晚,恒哥儿被乳母抱了去,如此良辰美景,当然不能辜负。
他正当年的年纪,身体需求本来就多,加上她怀孕坐月子,这一年委实憋屈坏了,难得有纾解的机会,当下便翻来叠去的一通折腾,开始小七还会反驳几句,诸如这样不行,那样不可以,但时间长了,骨头都快散架了,哪还空管他怎么折腾,能省点力气就省点吧,反正说了他也不会听。他似乎特别喜欢这个时候的她,看她的眼神都泛着红光。
这让小七突然想到樊姨娘私下说的一些腥膻话,本是评论三房几个姨娘的,原话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如今看来,她就是那个被涝死的。
大热的天,镇再多冰还是热,尤其他这个花力气的,身上被汗水浸的像是打了一层油光,摸起来湿漉漉的。
子时都快过了,小七昏沉沉的趴在竹席上,连根手指都不愿动,平时沐浴洗漱都是她催着他做,她不催,他自然也乐得不干不净,大营待久了,什么环境没待过?
应了她的要求,这回他没再背着她睡,而是前胸贴着后背。
大约都累了,也没人抱怨这么睡有多热,同房这么久,这还是头一回交颈而眠。
小七做了个梦,梦里有只吃人的大灰狼一个劲的追她,她没命的往前跑,跑着跑着突然被地上一个孩童玩的拨浪鼓给绊倒,狼扑到了她的背上,抓住她的后心。
吓得她赶紧睁开眼,只见窗外天色微微有些泛蓝,回脸看,某人正贴在她背上,一只手环在她腰间,睡得正香。
看着他的脸,想到梦里那头恶狠狠的狼,心下一乐,想见自己潜意识里对他的描述是多么精准。
轻轻挪开他的手,费了好大劲才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从床头寻了条薄绸长衫,正想往身上裹,床上的他睁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