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蓝星起,韩小九就对这类演讲非常厌烦。
上小学时,学校在隔壁中学的操场安排了一场讲座。学校老师还要求学生尽量带家长过来。
韩小九和同学们非常高兴,因为这意味着下午不用上课。
午睡结束,他们陆陆续续地搬着板凳,穿过狭窄的马路,坐在安排好的位置。站在讲台上的女讲师在讲亲情,父母对他们做出了多少多少,而他们对父母做了什么。
麦克风下,她的声音很具有感染力。身旁的不少学生都低下头流下了眼泪。
韩小九当时坐在位子上看着旁边低头流眼泪的同学很是纳闷,为什么单单几句话眼眼泪就哗哗的流。
不理解的他盯着旁边的一个平时老老实实的男同学,想看出什么。
男同学闭着眼睛抽泣,鼻涕不自觉溜出来,鼻涕泡吹得很大。
“噗嗤”,他不禁笑出声来。
这一笑,把站在后面的班主任惹恼了。班主任指着他说他不懂得感恩。
韩小九不理解为什么这时候不哭就要被说没有良心,心中不忿。
看着身旁的同学,他格格不入,心里有种别样的感觉。
长大后,他明白了那种感觉是孤独。
如今回过头看当时的场景,韩小九已经知道讲台上那么卖力的女讲师只不过是为了卖书。声情并茂的演讲感染地台下的学生声泪俱下,因为这一场集体落泪,女讲师带来的讲孝顺的书卖得特别火爆。
放在现在,这件事对韩小九来说不过一笑置之的事情,他如果被别人说不近人情,他会阴阳怪气的回一句“你说是那就是喽,尊重祝福。”
但事情发生时,他还太小,把这件事情看得过重,重到这辈子都无法忘怀。
这件事的结果就是韩小九对一切线下的演讲异常延误。
作为韩小九的一具分身,张洛水对趾高气昂的以教师爷口吻的演讲非常厌恶。
当看到教授的第一眼,看到他翘起的嘴角,发福的脸颊的发油的赘肉,以及头发两侧的毛发特意向上梳企图掩盖后脑勺稀疏事实的发型,张洛水哪怕不会看面相,也知道对方接下来的演讲必然涉及自己的雷区。
张洛水等到时间,拿起手机准备采用尿遁之术,去厕所避难。但因为他十一月过于亮眼的成绩,他的直属领导对他青睐有加,亲切的抓住他的手腕,邀请他一块去听讲,就坐在他的旁边。
对此,张洛水面带笑容的答应,仿佛得到了天大的奖赏。
他的内心心如死灰。
他的位置靠前,稍微起身就会被别人注意。
听着台上教授神采飞扬的吐沫横飞的演讲,张洛水觉得自己的耳膜需要换新了,体内的黏液已经拧成麻花。
张洛水尝试催眠自己的大脑,释放一些褪黑素,半梦半醒地睡过这场毫无乐趣单纯浪费生命的会议。
他抬起手打了一个哈欠,欠欠身子,后背靠在座椅上选了一处不那么膈应人的位置,准备小睡一会。
晚安,玛卡巴卡。
台上的教授眉飞色舞,正到兴头上,他目光扫视台下聚精会神听讲的观众,有的人频频点头,有的人拿着签字笔在纸上记着什么。他很喜欢这种当别人老师的感觉。
俗话说,三人行必有我师。他就喜欢三个人一起走,这样他就可以当别人的老师。
他收回目光,要进入下一个阶段,余光恰好看到了前排张大嘴巴打哈欠的身体后仰双手交叉抱胸准备睡觉的一个中年人。
教授对此笑了笑,似乎没有放在心上。
如果上过教授课的学生在这里,一定会汗流浃背。教授一旦露出这种笑容,他们这堂课一定会过得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