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谨慎。”崔氏说道,“尤其你们和晋王,一个在洛阳一个在晋阳,父子亲情十分重要,莫要让旁人离间了去。”
那个旁人是谁,崔氏和贺霖心知肚明。
贺霖在李家这么几年,也渐渐看得清楚了,李诨和李桓这对父子,估计前辈子就是一对仇家。
她就从来没有看过李诨打除李桓之外的儿子过,那些个孩子年纪幼小,调皮捣蛋上屋揭瓦什么都敢的,闹起来一个比一个混账,但是她还真的没有见过李诨动气打过他们。李诨出身就那样,听说在前院里还搁着一根棍子,脾气上来了还能对着大臣打。在后院能把李桓打的鼻青脸肿,但就是对其他的儿子没动手。
“大王和阿惠儿,就是前辈子的冤家。”贺霖想到这里也不由得摇头,她两辈子都没见到这种父子,就是贺内干对儿子们一视同仁,要打一起打,谁也别落单了。
“实在不行……”她沉吟道,最关键的还是步六孤氏有儿子,要是那个小孩子一时不小心出了个什么意外没了呢?步六孤氏就算再有野心也白搭。
好像要是实施起来,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带去晋阳的那些人,若是有心也一定能够寻到些许蛛丝马迹。
这个想法只是在心里冒出来,然后贺霖立刻吓了一大跳。她一股寒意顺着脊柱升到脖子后。
竟然想着对一个小孩子下手……
“大娘,怎么了?”崔氏见到女儿面色苍白,出声问道。
“不。”贺霖摇摇头,她很快就将心里那股情绪给压了下来。不管母亲如何,小孩子到底是无辜的,要对付,那就对付大人。
“那么家家觉得呢?”贺霖轻声问,她对这种事情并没有多少经验,就她来言最好的莫过于给李诨送美人,步六孤氏再貌美也是年近中年,不过瞧着李诨的后院,好像他是喜欢贵妇这一款的?
“小心,防人之心不可无。切莫要和她离的太近了。”崔氏说道。
“儿知道了。”
送走了崔氏,贺霖一个人想了挺久。她原先以为步六孤氏就是一个以色娱人的妾侍,即使以前是皇后,现在就是个没毛的凤凰不如鸡,没想到她还能有那么大的能耐。
贺霖不像李桓和贺内干,不把这个家里除了女子几乎都死绝了的前皇后当回事,大骊姬还是个蛮夷,戚姬基本上除了她自己就没个娘家人可以帮手的,要不然她还记得有个郭女王,这三个不是把太子和皇后逼的恨不得跳河了,就是把原配和太子给逼死了。
李桓终于择选了一个十分合适的人做长吏,各个位置上都有合适的人,然后他也不必事事躬亲,和小吏抢活做了。
他回到大将军府,见到贺霖出来迎接,贺霖因为贺昭的缘故,身上装束清淡,头上也就是个坠马髻和几根白玉簪子,他看到偏偏觉得如同清水芙蓉一样,爱不释手的。
“今天家家来过了。”给李桓换过衣裳,她坐在榻上说道。
“舅母今日来了?”李桓也知道崔氏对儿女们向来冷冷淡淡,听贺霖这么说也有些好奇,“这可难得,舅母应该是有事吧?”
贺霖点了点头,就将崔氏和她说的话一股脑的告诉了李桓,李桓听后坐在榻上,一只手靠在身边的凭几上,他听着贺霖说完点了点头。
“看来还真的不能小看了她。”李桓笑笑,“莫要太过担心,她是兄兄身边的人,我就是想不去注意她也难。”
“你也别小看妇人手段了。”贺霖瞧见他那个样子下意识的就要打击他。
“对了,过几天你吩咐下去,让人准备着去晋阳吧。”李桓说道,“这一回兄兄的意思是不搞什么册封仪式,只要家里人见一见就可以了。”
一般来说继室的地位都比原配低,李诨这么处理也是给足了贺家面子。
贺霖点点头,“好。”
步六孤氏对自己竟然没有个册封仪式很不满意,贺昭出身六镇鲜卑富户,都能有个像样的册封礼,她出身远远比贺昭要好上许多倍,甚至是前国母,凭什么要她比贺昭矮一头?
李诨晚上来步六孤氏房中听到步六孤氏如此质问他,他伸手抚平了身上袍子的褶皱,“世间向来规矩如此,继室总是要比原配低一头,而且她为下官操持家务生儿育女这么多年,下官不忍心连这点脸面都不给。”
李诨对步六孤氏向来十分宠爱,听着步六孤氏的质问也不生气,反而是温言抚慰,“何况不过就是一个典礼而已,下官不认为有甚重要的。”
步六孤氏被李诨这一席话堵的无话可说,她瞪了了李诨一眼,李诨笑呵呵的也没去计较什么。
步六孤氏在李家这么多年,也渐渐摸清楚了李诨的脾气,对于貌美女子,李诨自然是温香惜玉,唯恐美人儿在自己这里有个甚么闪失。
“好了,别气别气。”李诨上来安抚她,“最近有人在南朝买了一批上等的吴锦,去看看?”
吴地的锦帛也比较有名了,步六孤氏看他一眼,似笑非笑,“好。”
大丞相府里要有新的女主人,虽然这一次只是受了朝廷的册封,不搞什么典礼了,自家人关起门来吃顿饭认一认就算,但满门的奴婢还是打扫准备,在洛阳的世子和世子妃也要回来,半点都马虎不得的。
后院内,侧妃王氏和高氏正在手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