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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光高照,昨日?堆的雪人早已塌成一堆厚雪沫,看不清原貌,地上的积雪只剩浅薄一层,脚印踏上去,便融成一滩水渍。
马车早已套好多时,天?不亮便在府外候着?。
因昨夜一夜没消停,兰芙腿脚酸胀难耐,步子迈得浅弱,偏生衣裙又厚长沉重,脚下积雪湿滑,她着?实不敢走太快,怕滑一跤跌了满身水。
祁明昀回首探望,见她掳起裙摆,一步一顿,走的吞悠缓慢,怕是乌龟都要比她快上三分?。
他倚在门前等了几息,发觉她仍在院子中央挪移,当即折返,打横抱了她上车。
她被他抱着?穿越半个前院,一众婢女小厮虽垂首静默,不敢抬头乱瞧,可毕竟是明晃晃的青天?白日?,她无力反抗,却也压不住心底的不自在,脸上麻热点点。
马车内宽敞洁净,温暖舒适,金珠车帘摇曳作响,里头不必说炭火手炉、糕点瓜果、香茶杯盏一应俱全,甚至大到摆了张软榻。
兰芙张目结舌,头一次见马车内竟也可以装点得这般奢华贵气,俨然同屋舍一般。
“见你喜欢吃这种糕点。”祁明昀与她挨身而坐,端起一只玉瓷盘到她身前,是她爱吃的梅花糕。
糕点温热新鲜,厨房一大早便备着?,几个时辰间换了一盘又一盘上来。
兰芙虽是喜欢吃这糕点,可适才方用了一碗米粥,一个红薯,饶是再爱吃的点心也不抵腹中饱胀,食欲减退。
她自从犯了胃疾以来,每日?都吃得很少,稍微多喝一口冷汤便会引来胃腹胀气,从而痉挛疼痛。
今晨算是这几个月以来吃的最?多的一次。
“我吃不下。”她偏开视线,不掺杂任何情绪,仅仅只是腹中实在无处安放。
她嗓音清淡,加之移开了视线,祁明昀觉得她又是无缘无故同他摆脸子。她总是如?此,与他在一处,乖顺之态愈发难见,若非干瞪着?眼?如?死?鱼一般,便是语气生冷,同他犯倔。
分?明昨日?才服的软,今日?又耐不住性子里的犟硬。
每回见她神色疏冷,出言相?拒,他就恨不得将她绑在一处,捋直她的心。
今日?的第二簇火气堵在心底,不再似晨间那般轻轻揭过,他掐着?她的下颌,将玉盘抵在她眼?底,“是吃不下还是不想吃?”
他又是这样。
兰芙眸底顿覆一层黯淡,稍微松敞的心又跌回谷底。
万幸,她已不曾对他抱有半分?希冀。
经过太多疾风骤雨的浇打吹袭,她吃够了教训,也长够了记性,不再对一个疯子软下心肠,不再傻乎乎地沉浸在他给予的虚假幻影中。
气氛冷凝僵滞,马车内倏然变得狭小拥堵,此刻,在这方逼仄的空间中,她别无他法,只能顺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