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死倒不令人骇然,自吴王率兵入京,便以皇帝患病为由代理朝政,如今时机已?成,新主自当取代昏聩久主。吴王年轻气?盛,好色淫逸,身边的宠妃乃墨玄司暗探,他?岿然不知,老皇帝一死,他?的死期后脚便将至。
吴王死讯突然,消息还未传出前?,归顺他麾下的主将皆被暗杀,其余人群龙无首,见吴王大势已?去,只好归顺新主。
南齐的新主,一个庶妃所出的五岁小儿。
皇帝驾崩,国丧钟鸣,各方虎视眈眈。
朱红的宫墙映着一道修长挺逸的身影,祁明昀眉眼冷肃,衣摆带起凛冽风霜,一步一步登上玉阶,放眼眺望宫墙,殿宇深宫气?势恢宏。
这个地方,那扇深重的天子殿门,他?从前?卑躬屈膝,如同狗一般匍匐在地上爬进来?。
如今,他?终于可以将这通天之阶踩在脚下,仰看这世间连天风雪。
宫人垂首打开殿门,夹杂着雪粒的寒风灌入大殿,吹得明帘摇曳,扑灭了一排火烛。
御案底下,躲着一个满脸泪痕的五岁孩童,这便是如今唯一的皇室血脉,来?日的南齐天子,李璘。
深沉的脚步声逼近,御案下的孩童看清来?人满身凶煞戾气?,幼弱的躯体猛然震颤,乌黑明澈的双眼慌张攒动。
“乱臣贼子,你要做什么?”
祁明昀身影幽暗沉凛,昏暗的光影杂乱点洒在他?本就深利的眼底,眸中愈发泛起冷光。
他?用?指尖掸落毛领上沾染的雪粒,踱动几步,继而定身,冷眼看着昔日高高在上的皇子畏缩怯懦地往御案里缩藏。
“臣能?做什么?”他?嗤笑挑眉,“自然是恭迎殿下,做南齐未来?的天子。”
李璘清稚的话音激起怒色,“你这个奸贼,是你杀了父皇,是你杀了我皇兄,是你杀了吴王叔!”
祁明昀微蹲下身,轻而易举地将他?拖出来?,摔在冰冷的墙边,目光摄人,尾音杀意弥漫:“谁教?你说这些话的?”
一个囚在深宫的五岁孩童,若是未得人教?,又怎会说出这番话。
究竟是什么人在背后挑唆。
清亮的话音带着微颤:“没人教?我,你本就是乱臣贼子!”
“行。”祁明昀冷笑,“殿下不说,臣也没法子,不过臣有的是法子让殿下听话。”
深殿寂静翻涌,有宫人送来?一碗汤药。
“听闻先帝驾崩,殿下悲伤过度,缠绵病榻数日,还不肯喝药?”他?修长的手指捏起碗边,手中一碗褐色汤药如刀刃刺目。
“殿下乃南齐未来?君主,自当保重尊体,才坐得稳这江山。”他?端着药碗,面?色疏离冰冷,嘴角那抹嗤笑被薄凉淹没,步步逼近趴坐在地的弱小身躯,“臣亲自服侍您喝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