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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明昀一手揉着?眉心,一手将被角扯出皱痕,痛意却丝毫得不到缓解,反而愈发加重。
他?沉沉眯眼,与翻涌的疼痛抗争。
他?就不信,他?离不开那个粗鄙愚昧的乡野村妇。
生生捱了半个时辰,终是挺不住。
他?无可奈何,挪动到了里侧,枕上她平日里枕的那方松软小枕,盖着?她盖过的那一半被角,攫取她身上残留的清淡幽香,细密的痛意才如?潮起潮落,渐渐被压制,徐徐退散。
头疾虽舒缓,可身边总好似空了什么东西。
腰上少了她的手,怀中少了她的身躯。
他?迫使自?己不去想,伸手掐灭她飞扬的身影。
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他?就是要?让她吃些?苦头。
倘若她今夜受不住苛待,哭哭啼啼来拍他?的门求他?,说她下次再也不敢了,他?或许愿勉为其难地让她进来。
他?睁眼等到三更,总把疾骤的风雨声听成敲门之声,可仔细一听,密雨嘈杂,帘卷西风,又何来半句人声。
直到能透过窗窥见一丝微弱天光,房门外也并无人迹。
他?将她的小枕扔下床,修长的指骨捏得清脆作响。
好,她既是硬骨头,既受得了饿挨得了冻,那便由她受着?。
他?一夜未眠,顶着?眼袋下的一片鸦青,入宫理事。
兰芙这一觉睡得格外沉,因身心全然放松,四肢百骸得到充足休养,浑身又涨回了劲。
今日面色要?比昨日好些?,唇色泛起丝红润,额头与掌心的伤口?也不再流血。她简单梳洗,换上一身新的衣裳,仍是婢女装束,不过这身比昨日那身要?干净简雅,穿在她身上倒与寻常布衣百姓的装束相似。
早膳每人一碗白米粥,一个馒头,再配上几碟咸菜,她看得胃口?大开,食指大动。
自?从?跟他?来上京,她已许久不曾见过白米粥与咸菜这般简单的吃食了,每日桌上都是些?她没见过的山珍海味,她吃不来那些?东西,祁明昀还总说她粗俗眼浅,只知吃糠咽菜。
可她宁愿吃糠咽菜,也不愿过如?今这种日子。
今日是个大晴天,用完早膳,她搬了昨日那床湿被褥出来晾晒,管事的嬷嬷便来催她们干活。
听说不干活没饭吃,她便领了活,去前院的花圃装模作样修了几株花枝,见四下无人,便坐在檐下靠着?栅栏打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