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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芙裹了一圈厚重纱布的手腕仍是冰冷透骨,祁明昀拢裹她的掌心,细细婆娑那?条凸起的浅红疤痕,可任凭他如何轻缓揉搓,她僵硬的指尖仍麻木生寒。
婢女掀开帘子?打了热水进来替她擦脸,冒着氤氲水汽的热巾正要贴上?她额头时,却被祁明昀伸手夺来。
他未抬眼皮,冷冷勒令:“出去。”
婢女福了福身,匆忙退下。
急雨叩打窗台,似是惊落了窗沿的盆栽,清泠脆响乍开,转而又被淅沥嘈杂的雨声淹没?。
他坐到她床沿,拨开落在她额角与脸颊的细碎柔发,她眼皮紧阖,嘴唇苍白,白皙的鼻尖沾上?一点污渍,热巾擦过她双颊时,他恍然发觉,她怎么?瘦了这么?多。
她这张脸,他早已熟悉到闭眼都能描摹,将眼前的脸与记忆中的脸重合,却再不见?她灵动的双眸、红润的嘴角、微鼓的侧脸。
死气沉沉,毫无血色。
她躺在那?里,血几乎要流尽,他又一次只?差一点,就没?能将她救回来。
她为何要寻死,他薄待她了吗?他从来都没?真想过要她死。
他只?是……只?是想让她别走,想让她听话。
他以为将她关?在那?处,磨一磨她的性子?,她便?会害怕,会服软,会愿意留在他身旁。可她竟宁愿一死,也不愿再看他一眼,不愿对?他软下一分心肠。
她从前分明很喜欢他,他骗她哄她,只?消略微施舍点好言好语,她便?像只?容易满足的猫,又会扑到他身旁,摇尾撒娇。
这几年,为何就走到了如今这般以死相逼的地步。
她的眼尾湿漉微冷,还浸着未干的泪,他用指腹擦去,用热巾替她敷红肿的眼皮,白冷无色的肌肤终于被热气闷出一层薄红。
雨落了一夜,他便?在床前守了一夜,这一夜他将她的双手揉搓得由刺骨僵冷转为淡淡温热。
她的呼吸依然轻缓,有时被雨声掩盖,几近听不到。他丝毫不敢阖一丝眼,他怕她醒不过来,又怕她醒来后,再寻死觅活,血会再次从她身上?流出。
他守着这间房,不让一个人进来,直到窗纱潜入一丝微光,枝上?雨露滴在水洼中,声响清润泠泠,云销雨霁,晨光熹微。
床前风影移动,光亮斑驳陆离,照得他衣袍上?早已干涸凝固的殷红鲜艳入目。
鸟雀呼晴,檐下滴雨,朝阳驱逐黑暗。
日上?三竿,影挂西墙,余晖代替暖阳。
兰芙忽觉耳畔过风,听到窗外风动竹叶的簌簌声响,清泠悦耳,格外好听,眼前依稀闪过一片竹影,地上?放着几只?玲珑竹叶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