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芙今日?来了后院,众人怕惊扰到她,此处下人骤减,领头的两位婢女已领着打头一众人往厨房去了,根本顾不上末尾。
姜憬显然也?见?到了兰芙,她捧着那只筐,借着前方檐角,缓缓掉了队,往亭中挪移。
兰芙先是?频频张望,确认四下无人,才扣紧她的手腕坐到了绿竹小径的石凳上。
她眼眶红热,抓着姜憬的手不放,也?只有?在见?到故友时,她平静的心房才再次短暂地被?喜乐填充。
姜憬闻到她身上浓沉的清苦药味,望见?她脸上仍是?毫无气色,整个人恹恹不乐,不由得鼻尖一酸,问:“阿芙,你的病还?未好吗?”
兰芙眸色转暗,她不欲令她担忧,只能扯了个谎:“你也?知道,我身子一贯虚弱,这几日?在服滋补的药。”
墨时很懂事,也?不曾拆穿她的慌。
姜憬今日?终于?找到机会,将?人拢到怀中,低头蹭了蹭他?红润的脸蛋,墨时自幼便不讨厌她,由她亲昵。
“兰瑶呢?她今日?没?来?”兰芙怕她察觉出端倪,迅速转入旁的话头。
“她嚷着要随我来看你,我不带她来,上回差点闯祸。”
姜憬瞥见?四下清净,唯有?风动竹林,簌簌轻荡,与上回只能匆忙说上几句话的情形截然不同,今日?许是?有?时机能与兰芙说些体己的话的。
她神情松弛,无奈摇头:“她将?上回拿出去的笔当了,换了几十两银子,如今好了,整日?嘴上嘚瑟。”
兰芙眉眼一弯,忍俊不禁。
她从小便深知兰瑶的性子,她虽贪利,人却是?不错的。
虽说此处下人来往松散,但姜憬却是?要跟着那行人一道出去的,话能肆意说上几句,但照旧不可久留。
她与兰芙说了些外头之?事,譬如她们为何又辗转来京,又是?如何寻到门路能频频混进这摄政王府。
兰芙越听越慨然,胸前堵着的酸胀在抓心挠肝般叫嚣。
或许这世间的种?种?缘分都是?命中注定,她们三人一同从枣台村出来,一同在安州生活五年,如今竟还?能走到一处。
若非那日?见?到了她们,她已身逢绝境,郁病缠身,心底便再无一丝能遥遥期盼的念想。
“我不怕的。”姜憬握紧她冰凉的手,窥见?她满手印记深长的伤痕,虽未出言拆穿,但话音喑哑,喉间如哽了一把粗糙的沙,“我就想救你出去,你在这,过得一点也?不好对不对?”
她本以为,她们的余生就会在安州那样过下去,哪怕是?粗茶淡饭,一间陋舍,但活的开心自在便够了。
可她
们都是?可怜人,上天偏生爱看可怜人受苦受难,拿她们的恐惧、慌张与挣扎来肆意取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