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走后,他带的那群兵依旧自觉地拿着饭碗,有秩序地在不同窗口排队打饭,与他离开前并没什么区别。然而,楚天的离开对于曾飞和赵明远来说就不一样了。
见楚天走了,两个人的眼神在空中交汇了一下,朝对方奸笑着点了点头,脚下一溜就冲到了窗口,拿出饭卡,插队打饭。
食堂负责打饭的是几个中年大妈,这么久以来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没规矩的兵,不由得惊了一下。在部队的食堂待了这么久,她们对楚天的严厉程度也是有所耳闻的,这两个脸很生的新兵是在挑衅他吗?
曾飞和赵明远没注意到打饭大妈们的表情,争先抢后地打了一大堆饭菜后,端着餐盘得意洋洋地从那群还在乖乖排队的兵前走过,去那边坐着吃了起来。走过去时,两人昂首挺胸的样子仿佛打了胜仗的将军。
苏娣和杨北保守起见,并没有和赵明远他们一起去打饭,只是默默观察着。在曾飞走过去时,苏娣注意到,虽然绝大部分的兵都面无表情,但还是有那么几个演技不到家的,嘴角一直在抽,明显强忍着笑意,一看就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
眉毛微挑了下,苏娣没说话,决定继续静观其变。
杨北早上只吃了个大白馒头,此时看到香喷喷的饭菜也是饥饿难忍,肚子咕咕地叫着,然而排队的队伍很长,他要想吃到饭还得再过一段时间。
看到曾飞他们已经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杨北的心里不由得也蠢蠢欲动了起来。他的脚刚意动地动了一下,就被站在前面的苏娣极具暗示意味地踢了踢。
犹豫了下,杨北决定还是保守起见,和苏娣一起按规矩办事,乖乖地排队,学着其他的兵那样,只打了适量的饭和菜。
当他们端着餐盘坐到曾飞那张桌子时,曾飞已经吃得差不多了,嘚瑟得不得了,还友好地和苏娣他们分享了他和赵明远打的还没动多少的那一大堆菜。
暴风雨前的宁静,总是有着这般迷惑的美好。
楚天回来的时候,所有士兵,包括苏娣等人都已经打完了饭吃上了有一会儿了。只是,相比他人桌上一荤两素一汤的合理搭配,赵明远和曾飞面前的食物实在是多得离谱。
看了眼曾飞他们面前堆积如山的食物,楚天眼里有着意料之中。他一句话没说,就站在那里,无所事事地解下自己腰上的那条绿色松紧腰带,放在手里,来回摔打把玩着。
食堂里有一个悬在墙上的黑色大钟,楚天有一眼没一眼地看着,当分针指向数字“6”的时候,迅速将腰带围在腰上扣死,嘴里同时大喊了一声:“起立!”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整个食堂里立时站起一片绿,每个人都保持着标准的军姿姿势,任由楚天在他们身边缓步走过地打量。苏娣等人不懂部队的这些小规矩,只是有一学一地也原地起立地站了军姿。
此时,没有一个人说话,食堂大妈们早就收拾好厨房离开了,这些训练有素的兵更不会没有规矩地讲话。没了嘈杂的锅盆碰撞声和讲话声,食堂里安静万分,也更显得楚天的那双作战靴走在地上的声音更加突出。
不急不躁的脚步声渐近,停在了赵明远身侧,让苏娣等人心里忍不住一个咯噔,赵明远的腰也挺得更直了些。
伸手摆弄了下桌上那些仍旧满载食物的餐盘,楚天的声音听不出情绪:“这些没吃完的菜,是谁打的?”
咽了咽口水,曾飞和赵明远互相用余光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视死如归。
当时多得意,如今就有多狼狈。曾飞和赵明远承认了“浪费粮食”的错误后,被罚十分钟内解决了余下未吃完的饭菜不说,还要留下来,用午休时间打扫整个食堂。再想想下午还要继续的高强度,两个人瞬间生无可恋脸。
楚天的脾气,早在第一次被罚时,众人的心里就有了底,自然不会再自讨苦吃地顶嘴。况且,这次的事,也的确是曾飞和赵明远犯错在先,又是不遵守秩序又是浪费的,被罚理所应当,只是楚天罚得有些重罢了。
面对曾飞和赵明远耷拉着的苦瓜脸,杨北无奈地偷偷微撇了下嘴,表示爱莫能助。于是,下午的操场上,不出所料地出现了两个瘫在地上的累成狗的人。
小时候,孩子不听话,家长就打,用身体上的疼痛来让他们记住该做的事,以及不能再犯的错误。现在,楚天就是用一次又一次可怕的惩罚让苏娣等人记住部队的各个规定。
除了最识时务又善于观察的苏娣,其他三人,包括杨北,都不同程度地被楚天罚了多次,其中赵明远这个刺头被罚的次数最多。而事实证明,这的确是个很好用的让新人迅速适应军营生活的好方法,后来也被其他部队的人学了过去,成功扩大了受折磨的人的范围。
部队生活,“苦”和“累”是不用说的,这是众所周知的常态,每天的训练可以累得你一根手指头都不想抬。头两天,楚天还扯着耐心给苏娣他们布置最基础的训练,后来每天都呆在基地的操场里实在无聊了,苏娣表现出来的优秀的体能素质又真的让楚天好奇得紧,一个多星期后,楚天还是给了个新的训练任务:三十里武装越野。
先前跑跑步,练习“齐步走”“正步走”“三步走”三大步伐这种最基础、最无聊、还没什么实用的训练就已经让曾飞累得不行了,听到“三十里武装越野”这个任务,他连军姿都差点保持不住,身体原地晃了几晃,又想起了楚天那没人性的罚人方式,才勉强控制住了自己晃动的身躯,只是眼里的绝望浓得无法掩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