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概就是她不太愿意碰刑事案件的原因,涉及人命,后劲儿很大,很难走出来。
“篪阿姨,他们都说红姐姐不在了,不在是什么意思啊?去很远很远的地方上学了吗,为什么我今天一整天了,都没看见她呀?”
看着小果果纯真的眼睛,陆知柠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点了点头,含糊道:“嗯,你红姐姐去了一个,你找不到的地方,那地方,等你长大一些,就明白了。”
“等我长大,那还要很久吧?”小姑娘有些苦恼地鼓起腮帮子,“可是她的钥匙还在我这里呢,难道她要等我长大了,再来拿吗?”
“钥匙?什么钥匙?”
“你等下哦。”果果左右看了看,神神秘秘钻回自已房间,过了会儿小跑出来,从口袋里掏出把旧钥匙,“喏,就是它,能打开神奇小木屋哦,红姐姐曾经带我去过一次,那附近可漂亮了,开满了好多好多花花,她让我保密,我连妈妈和弟弟都没说过,我只告诉了你,嘻……”
理智告诉自已,大概率是小孩子藏东西的秘密场所,这很正常,基本上每个人小时候都有过,饼干盒,海报后面挖的洞,想象无限。
而这边依傍着大山,几乎家家户户都还保留着进山捡柴砍柴的习惯,所以肯定会有不少废弃的小屋子。
带个小锁去挂上,刚刚好,不会是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可陆知柠还是想去看看。
万一呢。
万一有死者的遗愿,她会尽可能地,帮忙达成,不枉相识一场。
天边只剩小半个太阳挂在空中,预示着黑夜即将来临。
陆知柠将收拾好的行李放在客厅,打算等办完事回来拿上就走,然后背上一个小的双肩包,独自往山林里走去。
她也不知道自已哪里来的胆量,可能是因为果果说自已去过。
连一个小朋友都能抵达的地方,她不认为会有多远。
可到底是低估了,无论杨红还是小果果,都不是普通孩子,而是从小在这山里田间长大的。
她一个常年坐办公室的,加上又有点路痴加夜盲症,一路磕磕绊绊,直到天色几乎全黑的时候,才发现了传说中的小木屋。
隐在一大片灌木丛后面,要不是果果提过,真的很容易忽略。
陆知柠擦了擦额头的薄汗,将手电筒拧到最大,刚要走过去,后面突然传来一阵窸窣声。
她猛地回头,一道黑影迎面扑来,接下来,她眼前一暗,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九点多,木落县的天色依然阴沉沉地,像是刚刚乍亮的样子。
村口出现了一辆拖拉机,拖拉机车主是名六十几岁的老大爷,身板很是硬朗。
他叭叭地抽了口旱烟,指着前面的小路,冲着车斗里的人大声道:“到啦!”
裴肆单手一撑,跃下了车。
动作依然利落,可惜外在形象大打折扣,导致这一幕看上去没有那么潇洒。х?
夹杂着细雨的凛风将头发吹得更加凌乱,大衣早就换成了中长的黑色羽绒服,但依旧逃不过皱巴巴的命运,后面下摆处还有半个脚印,也不知道在哪蹭上的。
他道了谢,拎起行李袋,深一脚浅一脚地往里走去。
没一会儿,本就灰蒙蒙的鞋面,又沾上了点点泥泞。
“真是可怜,正好赶上了返乡大军,有钱都打不到车,看把好好的一个城里娃子,给弄成啥惨样子啰……”
老大爷啧声摇头,一打方向盘,突突突地开远了。
刚烧完的房子,再被雨水一浇,就跟废墟差不多。
二十分钟后,裴肆站在这片废墟前方,脸色比那烧焦的墙壁还要黑。
“京市法援中心派来的律师,在哪?”
即使满身狼狈,冷然的气场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