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死和大爷一家密切相关,具体的说是大堂姐。(我的爹是老四,他的哥哥们,我叫大爷、二爷和三爷)
我的大堂姐是大爷家唯一的女儿,今年十六岁,风华正茂的年纪,名字起的也好听,叫曹花儿,生得也像花一样,十分美貌,常年跟着爹,娘住在城里,大爷高兴时也会教她识些字,自己却以为自己成了才女。又认识了几个同在县城里的姑娘,更是三天两头地聚在一起念个诗,逛个会的。
奶说孩子大了,该回来相看,相看了,这不,不知怎么地让她听到。她自命清高,哪会看得上家里的泥腿子,有一天,逛庙时无意中就认识了县城一位张员外家的小公子,两人一见钟情,爱得死去活来,从此私定姻缘。
听说张家以前是一个大家族,虽这几年家道破落了些,但在这还是数一数二的有钱人家。张家家主看不上这门婚事,但是架不住张小公子要死要活,哭闹个不停,张家老夫人年岁也大了,受不了小儿子缠磨,最终还是答应了这门婚事。张家虽破落了些,但家里还是很守规矩的,前几天就派人来下定,虽张家老夫人没有来,但礼数也算周全,因为是高攀,曹家很是重视这次下礼,曹家老大除了正在学堂读书的大堂哥外,其它人就都从城里搬了回来,在老宅里过了礼。
张家公子为了表示对花儿姐的喜爱,缠着老夫人给送的定礼里面加了一副玉镯,据说以前家里出过贵妃。这个玉镯正是那个贵妃传下来的,晶莹剔透,到时需要新娘子戴着一起嫁入张家,好给新娘子长脸。
问题就出在这个玉镯上面。
在这个村里,曹花儿从小就是夸着长大的人儿,又因为靠自己的能力找了一门好亲事,那更是得意忘形。曹花儿像一个骄傲的孔雀,广邀村里的姐妹们到家里来,她把订亲送的玉镯给戴到了手腕上。
“这个玉镯怎么样,听说这可是皇帝的贵妃才能带的东西。”曹花儿抬着头,嘴角轻轻向上一咩,神气地对几个小姐妹说
小姐妹们惊呆了,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贵重的东西,只见玉镯戴在曹花儿的手腕上,更显得曹花儿的手如柔荑,肤如凝脂。其中一个小姐妹羡慕的看着,手不由自主的就想去摸,曹花儿一甩手,不知道怎么地就被小姐妹的哪个脚给拌了一下,人就向一边倒去,一只手按到地上,好巧不巧地正好是戴玉镯的那只手,结果玉镯给碰了一道裂痕。花朵姐也是一个有能耐的人,她不动声色地把玉镯藏在衣袖里,恁有小姐妹们怎么说,再也不给拿出来看了。看过一眼的小姐妹只差没有当场翻脸,花儿姐那么聪明的人,立即拿出在县城买的头花什么的出来,把那不值钱的小头花给小姐妹一人送了一枝,小姐妹们才欢欢喜喜的离去。
看到离去的小姐妹,想着没有显摆成,差点酿成大祸,晚上没有吃饭,一个人躲在床上哭,晚上的时候她娘看她不对劲,问了她,花朵姐这才告诉了大娘,大娘一看吓了一跳,连忙找大爷商量。这刚下的定礼,不说价格如何,农村的人总有喜欢说三道四的,要是让别人知道有个裂缝,光是这些人都能把人给说死。大娘和大爷当天夜里摸黑赶进了城,多个人家打听,终于找到一个会修复玉镯的。一问价格,200两。好家伙,就是把曹家所有的田地和家产全加在一起,也不够一半啊!
这样,他们就把主意打到了这个家里最小又最好看的女孩曹莲枝的头上。
原主的记忆到这里就有点模糊了,我在想万一原来的世界回不去了,我真的要在这里生活下去吗?这里的一切让我太陌生了,除了这一家子,我记忆中的曹家人可都不是好人啊。我先规划规划,别刚熟悉了身体,又被这一大家子给整死了,要活就要活出精彩来,我就不相信,受过高等大学教育,学过商业管理的青春美少女,还斗不过这家没几个读书的人吗?
这时原主的娘从外面端了一个碗走了进来。
“莲枝,吃点东西吧,娘特意向恁奶要了个鸡蛋,恁爷发话了,明天还给恁一个鸡蛋吃。”
我扫了碗一眼,很普通的蓝边大碗,外表粗糙,有我脸那么大,看着稀稀拉拉地浮着几根面条,最上面卧了一个白色的鸡蛋。鸡蛋旁边还有两个青色的菜叶子,连个油星都没有。我肚子很饿,很想吃,但是我不能吃,趁现在可怜,我要先保住自己的命才行。这个家是曹老爷子做主,但是这事曹老爷子不知道,这两个憨憨不知怎么地就同意让卖我了。我要自己弄明白。
“娘,恁端走吧,俺不吃,俺吃了,万一再把俺给卖了怎么办。还不如让俺直接饿死得了。这样娘还少养活一个。”我把头扭到床的里面,带着哭声,断断续续虚弱地说着。实在是喉咙痛的不能太大声,话也说不连惯。
娘看了我一眼,端着碗的手无力地垂了下来,刚止住的眼泪又不要钱似的往下流。看得我心烦。不会去找爷吗?就知道哭。
我抬起手想将那碗面打翻,可是一抬头看到旁边的小娃子,靠在床沿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这碗面。我只好重重在落下手,又转过身去,不说话。
娘看到我的动作,先是把碗端到了旁边的桌上,又抱着我说:“莲枝,俺真的没有想卖恁,是恁大爷说,给看了一个好人家,家里两个秀才,百亩良田的,说是找个人去照顾小公子,以后长大了要娶了做媳妇的,俺当时想,恁在家总是吵着吃不饱,去了人家里,恁又勤快,人家有钱,肯定会喜欢恁的,到时候不是想吃什么就有什么了吗?恁大爷没有说卖,俺和恁爹一文钱也没有收到。想着要跟着一起去看看的,一回头,恁就做了傻事。恁个傻妮子,娘哪能舍得去卖恁啊!”本来流着泪的眼睛说这里,更是抱着我哭的厉害。旁边的小娃子也拉着我放声大哭。
“哭哭,哭什么哭,都多少天了,晦气的要命,鸡蛋也拿了,饭也做了,没死今天还不去挖猪草去,偷懒偷习惯了啊!”门口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我没有来得及看见,就见娘赶忙起身要去抱我。这时黑瘦男人从外面回来。把我往他背上一放,说:“还是俺来吧,恁这几天都没有休息好。背哪啊。”
“背给她爷看一下,莲枝不相信咱们不卖她,她几天没有吃一口饭了。让她爷给发个话。让这孩子给放下心。”
终于开窍了,看来这对父母还能救,没有傻到底。我还以为只能靠自己呢,别人穿越都是公主,小姐的,怎么到我就变成了一个可怜的不能做主的娃。
初秋的早晨还是很热的,现在地里的庄稼还没有熟,刚带着一家儿孙捡过粪的曹家老爷子正坐在里屋床头,是一个黑红色皮肤的高瘦老头,头发灰白,穿着一身深灰色的粗布衣裤,大概50多岁,手里拿着一个长长的烟杆,吧嗒、吧嗒地抽着烟,头顶上已经是一片烟雾寥寥。
和曹老爷子并排坐在床头的还有一个老太太,头戴一个旧的看不出颜色的抹额,身穿深篮色连襟夹祆,两腿相盘,两手放在膝盖上,圆脸,只是现在脸色发黑,咬着下唇,好像有人欠他钱没还似的,刚还大声吵着让娘挖猪草的就是她。
老爷子的下首紧挨着他坐的是一个白面的胖子,头戴方巾,像电视里演的员外老爷似的,40来岁,应该就是那个所谓的大爷——曹国全。
大爷下首是一个黑瘦高的汉子,长期的不洗脸所至,只见他嘴巴一圈皮肤是白的。别的地方是黑的,穿的衣服看不出本来的颜色,上衣的袖子上还破了一个大洞,他两手相抱,斜靠在床沿上,脸朝着白面胖子看去,眼中还带着羡慕的神情。这个应该是曹家二爷——曹国恩。
还有一个坐在床边下面的小凳子上,更瘦,穿的整整齐齐,脸看上去很长,五感挺周正,但是神情黯然,让你一眼就能看出,他不开心。他是曹家三爷——曹国华。
这些人的下守对面坐着一些女人,其中有两个女孩,个子差不多高,只是一个白,一个黑,黑的小姑娘穿着崭新的银红坎夹,一条油亮亮的辫子在头顶盘了个发髻,上面还插着一个鎏金的小凤头簪子,头顶的发间还簪了一朵米黄色的鲜花。
白的那个也穿着半新不旧的藕荷色妆花夹袄,漆黑的头发在头顶挽了一个锥髻,两边耳后垂落几缕青丝,两个女孩头抵着头并排坐在一起,更显得白的那个肌肤雪白,杏眼桃腮,美艳动人,不知道黑的那个知道她成为了别人的陪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