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儿姐眼露情丝,轻起红唇,“公子,咱们两个订过亲了,不易相见,你怎么来了”。
张公子道:“思念慎紧,为了你,我可以不在乎凡俗礼节,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感觉我已经和你分离了上百年,你可想我。”
两人在门口两手相握,含情脉脉,酸得我浑身鸡皮疙瘩,真是惺惺作态,天生一对啊。
花儿姐忽然好像才看到我们似的放开张公子的手,含羞带怯地说:“别这样,俺四妹和七弟还在屋里呢。”
踉踉跄跄的侍从终于来到门口,张公子接过包裹,从里面拿出两盒点心,送给我和小七。又拿出两盒给侍从,让他送到上房给老太太尝尝,拿到点心后的我们很识趣地出去找二姐和五哥分享了。
中午张公子没有在奶家吃饭,他在花儿姐房间待了半天,就神清气爽,笑意盈盈地坐着马车回县城,低调一段时间的花儿姐因为张公子的到来又恢复了目中无人的模样。
曹老爷子因偏向大房,在老宅下首处,单独给大房留了两间大房,大爷和大娘都不在家,花儿姐独占两间房,在曹家唯一一个能与小姑比肩的存在。
张公子从那次来了以后,隔三差五的会来一趟,因奶家的点心从没有断过,奶就放任不管,奶闲着没事就敲打一下家里的儿媳们,二娘只要不是她当值,她都能做到吃完饭不擦嘴,就往外走。
我娘天天在家和二姐做我们一家的针线活,三娘是被敲打最多的一个,比如家里的鸡在鸡窝里不生蛋,被奶看到,她会看着三娘嗷:“不会下蛋的母鸡,天天占着窝干啥,光吃不干,卖了算了。”院子里人多,吵闹声从没断过。
花儿姐很会哄小姑,她会把张公子给她的红色、黄色的大绒花送给小姑,说是最近城里最流行这个。让张公子给买的,她自己都舍不得戴。主要我看小姑戴着很丑,应该是花儿姐看不上的。
我空间里的白菜、萝卜堆满了院子,花生和大豆也成熟了,空间里花生和大豆的产量明显要比外面的高,花生终于留够了种,我的菜园子里只留下了少部分的蔬菜给奶娃吃,剩下的被我全部种上了花生。空间的水我也不敢用来洗脸了,前段时间娘说我越长越白,长大肯定比花儿姐好看。上次就是因为我长得好看,大伯卖人第一个就是想卖我,我要是再白点,没有自保的能力,不是更危险?
欢娱不惜时光逝,白雪皑皑照人首,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在我的梦中飘飘洒洒铺满了大地。早晨推开房门,远处,近处,白茫茫的连成一片,我穿着补着补丁的破旧小棉袄,不愿意走出家门一步。娘拉着我和小七去奶家烤火。曹家只有奶的上房会烤火,推开门火堆燃得正旺,走进屋,身上立马感到暖暖的,二娘、花儿姐也都在,火堆在正房靠进灶屋的那面墙边、小姑和花儿姐都穿着半新的带襟棉袄,头靠在一起说着什么悄悄话,看到我们过来,看了一眼,又低下头来继续聊。我们也找凳子坐下,娘拿起针线筐,从里面找出一双大大的鞋底,鞋底是用棉麻一层层粘上去的,最上面是一层白色的粗布,娘先给手上戴上一个棉麻做的圈圈,把针在头上擦了几下,然后就一针挨一针的缝起来。
身上暖和后,我和小七找来几颗石子,我们准备抓石子。六堂弟像风一样从外面跑过来,手里拿着一条小鱼,用根子插着。进来在火上烤。刺鼻的腥味从火堆上渐渐地漫延开。
“呕……。”
花儿姐使劲地吐,奶、二娘、我娘全部看向了她。“娇秀带着恁几个侄和侄女到外面玩去,花儿留下。”奶黑着个脸道。
小姑还想说什么,但看到奶的脸色不好,就带着我们几个走了出去。
屋里说了什么,我不知道,只知道奶把爷他们全部叫了回来。曹老爷子一到家就跟奶大吵了一架,奶哭了一天。曹老爷子还让二爷立马把大爷一家带回来,说是让男方挑个好,赶紧把花儿姐嫁出去。
第二天,天微亮,哒哒的声音从门口的大路上传来。大爷一家和张家少年一同坐着马车回到了家。曹老爷子虽然黑着个脸,但是该有的礼数还是有的,他连忙把人给迎进了屋,让花儿自己跟张公子说清怎么回事。嘤嘤的哭声从正房屋里隐隐约约传出来,什么我情我愿,情不自禁,只盼能朝夕相处。最后张公子同意,后天下聘,早日成婚。说完就匆忙而去与家人商定婚嫁之事。
大娘从屋里拿出来两匹棉布,红色的和篮色的,让娘给小七我们俩各做一套棉衣,好在花儿姐出嫁,我们俩送她时穿。二娘也挣着要,说:“大嫂,恁也太偏心了。咋没有俺的,俺六娃也还小哩。也可以送她姐出嫁。”
大娘道:“不是俺不给恁,这还是张少爷给拿钱置办的,就两匹,人家张少爷点名要四叔家的娃送亲,还有恁看看恁家娃,再看看老四家的,能比吗?人家白白净净,多人才,恁家的鼻子天天挂在嘴里,难怪张少爷看不上。”
娘接过布谢过大娘就带着我和小七向奶借了一些棉花回去,娘的手很巧,娘先把布给裁好,针在娘的手上给长上去了似的,姐也帮忙做,赶制两天,两套崭新的棉衣棉裤就缝好了,娘让我们试一下,衣服有点偏大,娘说给收一下,明年放出来,穿着就正好了。
花儿姐下聘的这天,张家老夫人没有来,只有张公子带着侍从和媒婆坐马车过来。整整一马车的聘礼,其中最显眼的是那200两银子的现银,40个一模一样银元宝,那是曹家倾尽所有也找不出的数额。另外聘礼有:棉布十二匹,白面十二斤,精米十二斤,猪肉十二斤,鲜活的鸡两对,鱼两条,鎏金头面一副,银手镯一对,共九样,古代以九为尊。九样礼是农家最高聘礼。
曹家一家子个个喜气洋洋,曹老爷子破例拿出二两银子让大爷去县城买菜。张公子看到我和小七,招招手,让我们传话给花儿姐,让她过来找他。花儿姐这几天被爷下令禁足,花儿姐本不同意,爷拿她亲事威胁,说:“恁做事太不讲究,出嫁前恁要还出闺房一步,俺让恁亲事作罢。”花儿姐这才妥协。
我和小七找到了花儿姐时,花儿姐早有准备,只见拿出一个小纸条,也不折一下,就这样打开递到我面前。只见上面写到“郎住县城大房中,俺住农村小家里,日日思郎不见郎,天天想念泪两行,早日醒来能见郎,洗手调羹永相伴。”这么直白太胆的纸条,就是在开放的前世都很少见吧!我汗颜,对折了一下才送给张公子,果然张公子就吃这一套,找各种借口见了花儿姐一次。
经过媒婆和爷的相商中,七天后是一个好日子,娘早就对我们说,出嫁是女人一生中最大的事,一但出嫁就是泼出去的水,娘家有粮的话,后面还好过,娘家要是都揭不开锅了,很多事就要自己扛了,即使在娘家再不好过。也比在婆家自在的多,让我们当天不要调皮,不要惹花儿姐生气。娘在给我们传受她亲身经历的经验,也道出了她的无柰。
一大早我娘给我们穿上了前几天做好的新衣,我和小七跟着去了花儿姐房间,大娘陪着她,花儿姐早就起了床,花儿姐床上堆满了前两天收的添妆,大多是不值钱的东西,比如一对鞋面,一双鞋底。娘给花儿姐添了一对荷花样式的银耳丁,说是姥娘给她的陪嫁,除了身上带的两样,也就剩最后一对,别的都让奶给收去了。添妆那天我还问娘:“娘,姐出嫁了怎么办,大娘给添妆吗?恁有给姐攒嫁妆吗?。”
娘用平静的语气对我说:“恁爷心里有数,恁奶会给,恁大娘就别想了。”果然除了我娘,二娘、三娘都没有添妆。我在回忆中,娘已经用梳子轻柔地梳着花儿姐的黑发了,嘴里还说着“一梳,一顺到底;二梳,白发齐眉;三梳,梳到儿孙满地。”话毕,挽青丝,戴金饰,新妆红颜比花艳。大红嫁衣身上穿,喜字双双贴满窗,欲语含羞泪两行。
花儿姐可能这时才体会到离别等于永别。哭得那个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大娘起身安慰她,她直接扑到我娘的怀里。哽咽地道:“四婶,恁是一个好人,以前俺老是看不起恁,现在才知道,恁对俺真的很好。”
娘说:“过去的都过去了,恁去张公子家是做少奶奶的,以后有人照顾,再也不怕吃不饱饭了。别哭了,一会张公子就到,让他看到笑话。”
冬日的太阳像红色的火球冉冉升起,发出柔和的光,一点也不耀眼,张公子身穿红色新郎服,头带状元帽,腰缠红锦带,迎着红色的太阳骑着高头大马,伴随着喜庆的唢呐声,从容不迫地来到了老宅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