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有不死之身,被剑气碎心,也是极度痛苦的。
像太妃娘娘自己,若与强敌放对,纵也能碎心不死,她也绝不愿被敌人一剑穿心。
可沈浪这少年,为取胜居然若无其事以心受剑,之后也是一派从容,浑无一丝痛苦流露,好像感觉不到痛一般。
不仅对敌狠,对自己也够狠。
难怪一个年仅十八的少年郎,便能得到“冷血人屠”这般凌厉的称号。
虽与断无缺同样出身“玄剑宗”,但太妃娘娘对断无缺的死,并没有任何惋惜痛心。
她就是被玄剑宗皇族派系逼着嫁进皇宫的,臻至二品后,没有找玄剑宗报复,就已经是顾念师门曾经的教导之恩,以及顾及先帝的面子了。
又怎可能为玄剑宗门人之死而痛心?
再说了,断无缺那小子,身体里也流淌着皇族血脉,正是玄剑宗皇族派系的一员。
沈浪一剑斩下断无缺的脑袋,太妃娘娘没有拍手称快,已经是很善良了。
不过,虽不会因沈浪斩杀同门而怒,但太妃娘娘已从沈浪那一剑的剑意当中,看出了他的本性。
“无法无天、神挡杀神……神都不放在眼里,更何况世俗皇帝?这沈浪,果然是个天生反骨的大反贼!”
太妃娘娘眼神幽暗,俯视地面,凝视着沈浪。
此时沈浪已削好了石棺,单手托着石棺回到官道上,打开棺盖,以真气将断无缺尸身、首级置入石棺,又合上棺盖,把石棺往路边一摆,便又继续沿着官道,往西南方向行去。
这时的沈浪,又与先前那悠然前行,不动声色杀人于无形之中,手撑纸伞漫步于血雨之间的气势不同。
他单手提着夺来的“照夜剑”,迈开大步,昂然前行。
似由一位翩翩佳公子,摇身变成了一位仗剑独行、豪气干云的剑侠。
他似乎还在唱歌。
太妃凝神倾听,就听他唱的是:
“你的放肆烧燃起怒火,我的放肆如大雨滂沱,冷刀喉前过,手沉疾如风,互以命相搏……你的放肆掀风起云涌,我的放肆平沧海澜波,皆谓我落拓,谁解我疯魔,酒醒竟是你,在关外候我……”
听着那金铁铿锵,裂石穿云的激昂歌声,感受着那狂放不羁、潇洒纵意的少年意气,太妃娘娘不禁唇角微翘,莞尔一笑:仗剑杀人,纵酒高歌,这就是少年心中的江湖?
你此去,是要肆意江湖,再不理朝中之事了?
不,你这一身反骨,一腔意气,以及你牵挂的人们,注定了你绝不会安心做个游侠。
太妃娘娘眼神幽暗,罡气凝成的一双剑翼轻轻拍动着,飘行在千丈高空之中,继续跟着沈浪。
对他的绞杀还未结束。
她想要看看,他能否闯破这杀阵,龙归大海,虎入山林。
……
“断无缺居然死了。”
“死得这么快,他与沈浪只过了一招?”
“一招决生死……沈浪比我们想象的更强。”
“但他并非无敌。他心口、后背的衣衬皆已破损,显然已被断无缺刺中。”
“以断无缺的修为、剑术,竟没能一剑刺中沈浪心脏?”
“我听说有些人心脏天生偏右,也许沈浪就是如此。”
“不可能。就算沈浪天生心脏偏右,没被断无缺一剑正中,可剑气爆发之下,也足以绞碎他的心脏。沈浪没死,必有蹊跷!”
“什么蹊跷?”
“说不定是万法真人赏了沈浪什么替死保命的宝物。”
“替死宝物……呵,这种宝物,纵是大真人,也难得炼成一件。沈浪再是得燕天鹰、万法真人器重,类似的宝物也绝不会太多。”
“不错。断无缺虽然失手,但必已耗掉了沈浪保命替死之宝,接下来……该由我们去取沈浪性命了!”
于是片刻之后,沈浪便在一座小山脚下,看到了昨日同样向他正面挑战过的陈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