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九,燕天鹰飞升已满一月,“忠义镇国神威远震天君庙”落成,皇帝亲率文武百官、皇亲皇嗣、勋臣贵戚前往祭祀,车驾仪仗绵延数里,鼓乐喧天。
皇帝并不亲民,禁止百姓围观,天街御道十步一岗,五步一哨,又有禁军铁骑在前开道,就连道旁屋脊、围墙之上,都有禁军、刑部、京兆衙门高手把守,查缺补漏。
天空之上,还有禁军空骑乘巨鹰翱翔天穹,警戒天空。
皇帝乘玉辂出行,尽显天家威仪的巨型车驾,由两头体型庞大的白象在前牵引。
张诚张公公等大内高手随侍车驾之上,白超等禁军高手骑马护卫玉辂左右。
十几个最得皇帝宠爱的皇子皇女,或骑马,或坐车,随行玉辂之后,个个顾盼生辉,春风得意。
“皇兄,燕天鹰好不容易滚蛋了,为何还要给他如此礼遇?又是册封天君,又是立大庙,又是以国礼祭祀……这未免也太给他脸了吧?”
“无知。燕天鹰是升仙,不是死了。天知道他去了天上之后,还能不能继续干涉人间?”
“可是,自古以来,不是从未有地仙干涉人间的纪录吗?”
“万一呢?万一燕天鹰还能干涉人间呢?以他性子,想来也是愿意继续干涉人间的。所以啊,至少在他刚刚飞升这段时间,咱们得给他赏些面子……”
“父皇不仅给燕天鹰立庙,还不追究清算神捕堂的人,甚至连沈浪那逆贼都赦免了,还给他升了官,就是出于这般考虑吧?”
“没错。不过这都只是暂时的。一旦确定燕天鹰不能干涉人间,呵,神捕堂那些疯狗嘛……”
“去年我一个侍妾的弟弟,不过就是多占了些田亩,打死了几个泥腿子,神捕堂的疯狗,居然就把我那小舅子给抓去杀了,还把我侍妾抓了去,判了十年监禁,连我的面子都不给……那些狗子仗着燕天鹰的势,竟连皇子都不放在眼里,现在燕天鹰走了,我看他们下场如何!”
“神捕堂那些狗子,下场自然是不妙的。不过这事儿也用不着我们出手,天下间恨他们的人多的是,就算一时隐姓埋名藏了起来,也迟早要被一一挖出来。我们好生看他们笑话就是。”
“对了皇兄,燕天鹰走了,神捕堂也裁撤了,秘玄楼应该能重新开张了吧?”
“肯定的。就在下月初一,秘玄楼重新开张,血色擂台再摆,据说这次还有西洋武士、出云国咒师、漠北蛮巨人……”
“西洋武士?可是那位风暴王国红龙公主?”
“想瞎了你的心!”
“嘿嘿,我也就是想想……不过若是抓到神捕堂的人,该当统统押去血色擂台打死擂,让他们自相残杀,这才叫解恨。神捕堂还有好几个姿色、身段都不错的女捕头,慕清雪不好说,可其他女捕头嘛……嘿,可以先让她们打擂,若活下来了,就当众拍卖,到时候我一定出价买一个回来,好生调教……”
“你这主意倒是不错!可以给秘玄楼管事的提一提……”
“皇兄,这次我想押注大的,不知你可有什么内幕消息?”
“这你得去问十七妹,她跟八王爷门下金童走得近,知道不少内幕……”
虽这些皇子皇女们压低了话声,又有鼓乐喧哗遮掩,可他们的议论,还是被前头跟在天子玉辂旁的白超听了个清清楚楚。
“一群虫豸!”白超心中鄙夷:“老爹没说错,大楚皇家朽成这德性,真不值当为他们效忠卖命!可惜乾坤、白龙老而不死,我白家也没个一品,要不然,这天下该当我白家来坐!老子要是当皇帝,不比这强废物强百倍?”
祭祀队伍行进顺利,开出皇城午门之后,只用了半个时辰,便已抵达位于御园之内的燕天君庙。
当皇帝玉辂驶入庙宇正门前,以汉白玉铺就的大广场时,突有狂风乍起。
风声怒嚎之际,不消片刻,方才还万里无云的晴空,便已铅云密布,电闪雷鸣,天光亦霎时黯淡下来,四下里一片暗沉,宛似日暮黄昏。
突如其来的天象变化,直骇得高踞玉辂宝座上的皇帝脸色骤变,一把扯住大内总管张诚的袖子,厉声喝问:
“怎么回事?钦天监不是说一连三日都是大晴天,不会有半点雨水么?怎刚至此地,便风起云涌?难道是燕天鹰……”
不仅皇帝被骇到,随行的文武百官、皇亲皇嗣、勋臣贵戚们亦一个个面露惊容,祭祀队伍虽还勉强齐整,秩序尚存,但仪仗鼓乐已渐渐散乱,喧哗四起,人心惶惶。
白超亦一阵疑惑,手按刀柄,仰首望天。
就见天空之上,那十几骑巨鹰空骑正在狂风之中极力维持阵型。
可每当惊雷乍起,电光掣闪之际,训练有素可以从容穿行于雷暴豪雨之中的巨鹰,亦都瑟瑟发抖,惊惶啼啸,如遇天敌。
“什么情况?”
白超正自疑惑,忽然,天穹之上,轰地一声,暴雨如注。
茫茫豪雨倾盆洒落,劈头盖脸浇注下来,不过数息,视野之内已然一片苍茫,祭祀队伍更是惊声大作,好一阵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