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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玦:“我拍过一部电影,叫《天地不容》。”
莫惊年:“看过。”她那时候穷得要死,还是割肉买了张电影票去看。
“是吗?”唐玦:“可我那时候花钱求人看,那人都不愿意。”
莫惊年:“还有这种好事。”早说啊,她赶过来一天看十场。
唐玦:“后来这部电影的编剧接受不了这个结果,在自己的家里上吊自杀了,我一推开门,看见他双眼瞪着我。”
莫惊年不说话了。
唐玦步入正题:“有一段时间,我出现了挺严重的臆想,时常看见我死去的朋友缠着我。我没办法认得清人,有一次失控,给她咬了一个很狰狞的伤口。”
“那是我第一次想,要不算了。”
“我以前信誓旦旦跟她说,两个人在一起不是为了互相拖累的,那天清醒过来的时候我为她不值——”
“为什么要因为爱我而变得伤痕累累。”
“可是她也没有怪我,她没有一句埋怨,她还是握着我的手,给我擦眼泪。和她拥抱的时候我仍然舍不得,我想我应该坚定地走下去,我那么爱她,我不能轻易就说放弃,于是我打消了那个念头。”
唐玦停顿了会儿。
莫惊年低语递话:“然后呢?”
“她曾经跟我说过一句话——暴力的基因是刻在一个人骨子里的,如果一个人原本就会发疯,那他一定会在某天走向癫狂。后来我一拳又一拳往那个想怂恿我去吸毒的人脑门上砸,看见血溅出来的时候竟然觉得兴奋。我那时候想起那句话,觉得她说得很对,接着忽然意识到我这个人有暴力倾向还神经病,我这种人凭什么和她谈恋爱。”
“我从前喜欢她、追求她,是因为在所有人都觉得楚玊这个人高高在上的时候,我认为我和她是平等的,我有得到她倾慕的资格和条件。”
“可是那一年我感觉自己像一团揉不起来的泥,我什么都做不成,我在自己最骄傲的领域被打击到……开始恐惧。那时候每一个人提起唐玦的时候都要嘲一声失败,连营销号都说我泯然众人矣,我觉得只要是一个庸庸碌碌的人,就已经失去了能够和她比肩的筹码。如果我是一个失败的人,我就只能够去仰望,然后她不断地迁就,那我们谈什么平等。更何况我是一个会自弃会发疯暴力的精神失常的……失败的人。”
“我深切地意识到自己已经碎裂残缺到拼不起来了,可她在我心里的每一秒都完美无缺。”
“我无法接受。”
“我觉得一定要结束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因为我的人包括感情和想法已经畸形又扭曲,再走下去我和她迟早有一天会一地鸡毛,我这个人最怕不体面。”
“于是我和她说,她应该放下我,去找一个更好更优秀的人,因为手上的东西坏了、没用了,那就丢掉啊!”
莫惊年感觉到唐玦这次的回忆陷得有点深。
她双手搭在身前,看海上星星,想了一会儿,平静地不太留痕地将后者情绪拽了一拽:“一般的戏演到这里可以开始黑幕出演职表了。”
确实,唐玦也这么觉得。
“可楚玊不同意。”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