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泽玉先是一愣,后顺着那骨节分明的手往上看——高头大马上的辛钤正微微俯身,将油纸包递过来。
好巧不巧,一阵清风拂来,吹动男子身后的青丝,飘逸灵动,莫名有种侠客浪子纵马江湖的洒脱。
燕泽玉失神,顿了半刻才伸手去接。
油纸包入手温热、软乎,也不知道是怎么保温拿过来的。
“这是什么?”燕泽玉询问。
“厨房新研究出来的栗子粘糕。”辛钤朝马车里扬了扬下巴,“外头风大,进去呆着。”
燕泽玉乖顺地点点头,将手缩了回去。
车帘也跟着晃悠悠落下,将少年清隽的身影渐渐挡住。
确定燕泽玉看不见后,辛钤盯着飘飘流苏瞧了半晌,神色似有不愉、失落,刚要移开眼,帘子却又被掀开了,男人短暂怔楞,随即很快移开了视线。
燕泽玉不知道为何,又撩开流苏帘子,透过木框仰头瞧着马背上落拓潇洒的男人。
辛钤还是一身干脆利落的玄黑衣袍,黑发黑眸,在背景漫天灰白中格外清晰,仿佛水墨画卷中最浓墨重彩、惊心动魄的那一笔。
“怎的又出来了?”男人微蹙的眉头还没来得及舒展,因此,问话时显得严厉。
燕泽玉愣了一下,找了根系带,将车帘拢成一圈,固定好,趴在窗边打望。
眼神略过男人俊美分明的侧脸最后落到远山新雪上。
“马车里太闷了,透透气。”少年说罢将油纸拆开,露出里面热乎乎软叽叽的粘糕,往上递了递,“你吃吗?”
原本只是句客套话,燕泽玉以为辛钤会像往常一样冷漠拒绝。
却没成想,男人神色稍顿,竟点了点头。
“呃……”
这下倒是把燕泽玉难住了,迟疑地垂头看了看一整团黏糊糊的粘糕,又去打量辛钤的表情。
望着男人不似作伪的神色,他犹豫半刻,用筷箸艰难分了一块,递过去。男人身量本就高挺,跨坐于骏马之上更是伟岸,燕泽玉不得不抬高手臂,只是一直没等到男人把粘糕接过去。
辛钤漆黑的眸子似乎在那块粘糕上停留了很久,久到燕泽玉抬着的手臂都发酸,才淡淡收回视线,开口道:“算了。你自己吃。”
燕泽玉有一瞬没能维持住表情,呼吸一滞:“……?”
合着逗我玩呢?
算了。辛钤太子殿下呢,惹不起。
讪讪撇了撇嘴,燕泽玉将酸软的手臂收回,这一口没送过去的粘糕最后还是进了他自己的肚里。
栗子味儿的,软糯香甜,入口即化,口感比起原本的栗子糕,多了几分清爽。还挺好吃的。
燕泽玉没有将车帘放下,美名其曰透气,辛钤始终与燕泽玉的马车保持着相对静止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