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清妍毫无所获。其实她早已有心理准备,西楼春已经做好长眠于此的准备,又怎会留什么退路?!
秦真懒懒的坐了下去,头在水晶墙壁上一靠,看戏般瞧着那徒劳无功的三人,忽然“咦”了一声,觉得脑后的墙面有些不对,立刻身子一弹,跃出丈余远,惊疑不定的盯着那块墙面。
水晶墙壁虽然看上去平滑如镜但是局部粗糙还是有的,并不奇怪。然而,秦真还是觉得不对劲,跃开之后,见并未触动机关,偷眼看了看另三人,发现他们并未注意,便又悄悄地、轻轻地走了回去,试探着摸索墙面,并一点点加大力道。
忽然两声“咯吱”断裂声响,欧竞天猛地坠落,段随云的身子却被凭空出现的数道透明长丝凌空吊起。
慕清妍发出短暂的一声惊呼,心道不好。
秦真已经带着阴冷的笑意以最快的速度窜了过来。
欧竞天脚下现出一个巨大的陷阱,猝不及防之下,身子急坠,但他反应极快,身子下坠那一瞬间便已发觉不对,伸臂撑在陷阱边缘,双臂用力便要脱困。
此时秦真已经赶了来,双掌猛然下落,砸向欧竞天双臂,阴阴说道:“便是拿不了你的首级,要了你的命也是值得的!”陡然觉得背后恶风不善,忙向旁一纵。两枝袖箭在他身畔“嗖嗖”掠过,带走两片破碎的衣衫。
他转身看着慕清妍,脸上露出玩味的笑容:“楚王妃,你以为本王对你没有防范之心么?本王纵横沙场,靠的不仅是武力,还有这里。”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欧竞天本来便要跃出陷阱,谁知那陷阱边缘忽然像冬尽春来的冰面一般碎裂开来,他无可借力,身子又是向下一坠,忙一个“仙人挂画”将整个身子贴在了井壁上。
秦真笑得志得意满,伸手解开了自己身上的外袍,露出一身细甲,傲然解释道:“这层甲,便是神兵利器也穿不透的。本王知道你身上的都是天机阁的精品,怎能不做好防范?你一路虽然掩饰得好,但本王习惯了防患于未然。”
慕清妍面色冷凝,也不和他废话,唇一扬,漠然道:“晋王怕了么?若不怕,何必如此啰嗦?”
秦真瞟了一眼已经从陷阱里露出头来的欧竞天,哈哈一笑:“本王不过特别喜欢玩猫戏老鼠的游戏而已!”猛地一跺脚,飞身过去扼住了慕清妍的脖子。
欧竞天的身子又往下一坠,方才秦真那恶毒的一脚,使得陷阱边壁又碎裂了一部分。他喘了一口气,百忙之中从腰间解下飞爪一抖手已经缠在了一具水晶棺上。手臂用力,腾身而起,出了陷阱笔直落在秦真面前。
他那绮丽的凤眸中是无边的幽深的黑与冷与利,森森然几乎要将人的骨肉剥离。
秦真昂然不惧,扯了扯唇角:“楚王,本来本王还对你有几分忌惮,但你三日夜不曾饮食,方才又消耗了太多的体力,你以为你还是本王的对手么?更何况你的软肋便捏在本王手中。”说着手指用力,慕清妍呼吸不畅,呛声咳嗽起来。
欧竞天抿了抿唇,凤眸中冷意更深,此外还生出无限嘲弄:“秦真,你以为你得手了?冰泉山根本就没有仙灵草,这个女人本来便必死无疑。你以为一个必死的女人,值得本王一顾么?”说着一拳捣出,虎虎生风,竟是对着慕清妍心口去的。
秦真面色一变,他为人最是多疑,本来便不相信素来薄情著称的楚王欧竞天会宠爱什么女人,更何况那女人还是他仇人的女儿!他已看出欧竞天这一拳已经用尽全力,若是不躲怕是会殃及自己,便带着慕清妍斜斜掠出去一丈来远。
慕清妍面色苍白,目光淡漠哀凉,声音更加如冰水:“他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下的去杀手,一个女人又算得了什么!”
欧竞天身子一僵,凤眸中怒意翻腾,隐隐有火光跳跃,但很快便都隐于一片沉静的黑中。
秦真仔细想了想自己所得到的情报,很快确定了这一点,目光一闪咧嘴一笑,将慕清妍一推:“女人还给你!”
慕清妍身不由己向着欧竞天飞去,半空中便觉得脏腑都已经移位了,便知道秦真已经在自己身上做了手脚。
欧竞天当然也已发现,抬手接住了她,一接一引,便将秦真灌注在她身上的内力化去。
便在这间不容发的一刻,秦真欺身上前,猛地一掌拍出。
欧竞天肩头一耸,硬生生接了这一掌。彼时他一面将部分内力柔缓地送入慕清妍体内,好替她化解残余秦真内力的伤害,一方面运力抵抗秦真全力一击,顿觉脏腑震颤,一股腥咸直冲喉头。
秦真一击即退,哈哈大笑:“欧竞天,你我并世称雄,你死在我手上,也可含笑九泉了!”
欧竞天“呸”的一声吐出一口黑血,冷冷地道:“欧竞天大好男儿,以与你并列于世为平生之耻!”
“英雄磊落又有何用?”秦真竖起自己白皙的手掌,仔细欣赏着,他手背白皙,而掌心却是乌黑黝亮,显然练的乃是一门毒功,“自古以来,成王败寇,流传于世的只有一个结果,谁会在意过程怎样?历史总归是王者之臣写的。”
慕清妍身子一动,但立刻想起来自己身边没有带解毒丹,眉目间浮上淡淡担忧,薄薄歉仄,她已知道方才欧竞天那样绝情的话,不过是为了救自己。
欧竞天吐出淤血,从衣囊中取出解毒丹塞进口中,双眸警惕地盯着秦真。
秦真不以为意,悠然后退,然后席地而坐,慢慢掏出牛肉干一点一点塞进口中咀嚼,时不时从怀中摸出水囊,像是饮琼浆玉液般一滴一滴品尝。
慕清妍扒开欧竞天的手,奔到段随云身下,仰头问道:“师兄,你可还好?”
段随云被倒吊着,头脸充血,红得吓人,呼吸急促,额头上有汗水滑落。但仍强撑出一个淡淡的微笑,声音虽粗重却依旧平稳:“放心,无妨。”
欧竞天斜倚着水晶棺坐在地上,一面防备着秦真偷袭,一面运功逼毒。他方才虽然拉着慕清妍,但也是靠她撑着自己身子,她这一去,立刻跌坐在地,几乎被水晶棺一角碰伤了额头。
秦真目光闪烁,他固然想要一举将欧竞天击杀,但焉知他这般虚弱不是诱敌之计呢?
段随云一抬头便看到欧竞天那落寞、愤怒的神色,轻轻一笑:“清妍,你该去照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