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庆元吼着说:“你不要命啦?!快回去!”
跟他师弟两个人,一边一个架着念尘的胳膊,把她生拉硬拽地拖了回去。
回到宿舍,念尘的手已经冻僵了。
徐庆元唠唠叨叨地说:“弄啥嘞,为了个猫这么拼命。你要是冻死了,倒一了百了;要是冻掉个胳膊腿儿的,就算找到猫,到时候是你照顾它,还是它照顾你呢?反正我没空照顾你们两个。”
嘴上说着不会照顾,却手脚麻利地生了个炉子,烧上一壶水。
念尘的眼泪掉下来了,划过冰冷的面颊,是滚烫的:“我喜欢一桩什么东西,老天爷都要给我抢走。小徐,你说他是不是看我不老不死,故意折腾我玩的?”
徐庆元说:“我是党员,不信那套,只相信科学。”
他排了很多神仙鬼怪的传统戏剧,但从来不信。
念尘哭着笑了:“那你给我解释解释,我这个老不死的是什么科学。”
徐庆元说:“那好办,哪天有空了,我把你拉去省城公安局,让法医把你破开来看看,就一清二楚了。”
念尘说:“你嘴里有一句正经话吗?”
“说正经的,”徐庆元严肃道,“晚上你好好在屋子里待着,别出去,雪停了也别去,等天亮了再说。你要是出点什么事,我们肯定要去找你,想必你不忍心连累我们。”
念尘沉默了一会儿,想到那群半大孩子,这种时候肯定最积极。
她只好答应了下来:“我知道了。”
她一夜没睡,过一会儿就起身去窗户边看看,焦灼地盼着风雪停下来。
但是雪一直没停,一连下了三天三夜。鸟的声音,昆虫的声音,一齐消失得干干净净。
念尘想起小白杨教她的那句“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初读不觉得有什么,这个时候体会到这句诗是多么残酷。
厚厚的积雪下面,不知道埋着多少小生命。
她从雪停一直找到雪化完了,还是没有找到喵喵。
然后又下了一场大雪。
雪又化了。
找到喵喵的希望越来越渺茫。
每天凌晨五点钟她就起来,像个孤魂野鬼一样出去找,有时候拿着喵喵的饭盆,有时候拿着它最喜欢的毛线团子。
徐庆元劝她算了:“快一个月了,没冻死也饿死了,别找了。”
念尘很固执:“我不找它,还有谁惦记它呢?它就真的只能冻死、饿死了。”
徐庆元看她是魔怔了。
年夜饭,一桌教职工吃得好好的,念尘掏出一个粗陶碗,夹了一块鲤鱼肚子上的肉,把刺挑了放进粗陶碗里。
桌上所有人都看着她。她说:“看我干什么。这鱼我也有份,我省下来给喵喵吃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