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在以前物资匮乏的年代,能有一支别在胸前的钢笔是一件多神气的事啊。
我把老杨的钢笔放回他的帆布袋里,说:“这你就不懂了吧,特别就特别在,它是一支钢笔。”
秦嘉守拉长了声音说:“哦——”
语气满是不以为然,那意思大概是:我确实不懂,就算你说的对好了。
我也不恼,收好老杨的证件,拉着秦嘉守去住院中心。
人都说三年一代沟,我要是跟他差了两三个代沟,可能还会烦恼一下,忧愁一下,但实际上我们之间可能隔着成千上百个代沟。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这种程度的认知差异烦到头秃也是没办法弥补的,不如干脆躺平接受现实。
我们在住院中心登记了老杨的信息,缴了住院的押金。
工作人员告诉我们,下午神内科病房有一个病人要出院,大约3点钟左右,到时候那边办完出院、做完病床的消杀,就会通知我们把老杨转去住院部,让我们先回去急诊室等消息。
到了中午,社工就走了,剩下我跟秦嘉守两个人。我们轮流出去随便对付了一下午饭,回来仍旧看护着老杨。
老杨仍然神志不清,偶尔呓语,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好不容易挨到了下午三点钟,却没有等来住院中心的通知。我跑了两趟去问,都告诉我再等等,再等等,病床还在做消杀。
四点钟的时候,我第三趟跑去问,住院中心却说:“病房满了,要不你们在急诊室再等一晚?明天上午还有人要出院。”
我霎时明白这是被人插队了,怒从内心头起,质问道:“我们规规矩矩地等了四五个钟头,却告诉我们病房满了?没有这样的道理。”
工作人员说:“你冲我发火有什么用,又不是我插队的,满了就是满了。”
我逼问:“你告诉我,插队的是哪个医生、哪位领导的亲朋好友?我今天非得投诉他不可。”
她白了我一眼,说:“你想想清楚,你家病人还要不要在这个医院看?想清楚了你再去投诉。”
我顿时哑火了。
我脾气上来了可以不管不顾地大闹一场,但是老杨还要在这里治病。他现在这样的情况,也不可能折腾着转院。
而急诊室的大病房有二十几张床,来来去去的人很多,实在不适合静养。
回去跟秦嘉守一说,他倒是波澜不惊。医院里的门道他不清楚,但是对这种利用职权行便利的现象,他大概见得多了,思索了一会儿便说:“你给我妈打个电话,什么也别提,就说我今天晚上回不去了,要在这排队等床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