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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举动也甚是明显,目的也一看便?知,偏偏数度碰上?袁志用手下那个?仗势欺人的幕僚,卢毅记着昨晚他言语对宁娘子?不甚恭敬,自己?是不能耐袁志用如何,但这个?幕僚还是可以敲打一二?的。
那幕僚姓李,从前隶属前江州节度使麾下,只是不受重用,无甚名声。及至王节使身故,他又效忠王汾,辅佐其与袁州刺史相斗相争之际,已有所察觉这两厢争夺,均非得利的一方,这才投入袁志用门下,为其出谋划策,因数条计策为袁志用巩固了地位,颇得袁志用看重,在军营里,人人都?尊称他一声李先生?,对他恭敬有加。
他知晓卢毅是公主府典军,在品阶上?,何止是压他,便?是与将军也不相上?下,但这是在汜州,是江州节度的辖地,就连蔡节使都?得敬将军,韩阳平与计逢更是不敢在将军跟前置喙,他们将军连京里派来的钦使都?不放在眼里,更何况他只是一个?失了盛宠的公主府典军。
李先生?目光阴鸷,看着拦住他去路的卢毅,冷笑?道:“我们将军治下严明,底下人有毫末差错,立时便?已查明惩治,卢典军若是将这份操心劲儿用在管理你手下的那群废物,也不会弄的公主府千疮百孔,需要我们来施以援手了。”
这话是真戳到卢毅心窝里了,但这些疏漏已然?发生?,再多辩驳也终是他的失察,他认了,只是……这才过了一夜,他们就将这些事都?打听清楚了?
卢毅警醒起来,袁志用打听这些是要做什么?还是已经在密谋什么了?又是谁透露消息给他们的?
他不似李先生?张模作样地冷脸,笑?嘻嘻地回道:“唉,这话可不能这么说,我当初也再三?保证,我底下的人绝不会出错,但经虞钦使与宁娘子?明察,不也发现有些人不老实?虞钦使咱就不说了,宁娘子?可是慧眼如炬,明察秋毫啊,你看昨夜就是袁将军来了,人不一样也是逃了吗?再说汜州闹出这样大的事,袁将军都?不知道,保不准真如宁娘子?所言,你们军中也有人欺上?瞒下。”
“你……”李先生?没想到他竟是这样没脸没皮,自己?失职失察都?能腆着脸笑?着说出来
,然?他提起宁知越……
李先生?压下自己?的怒气,往院内望了一眼,将军还在等着他,犯不着与他逞口舌之快。
“多谢卢典军提醒,我们会注意的。”说着重重拂了拂衣袖,越过卢毅往院内大步走去。
卢毅盯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一时提起,这李先生?跟个?炮仗一样,一点就着,方才分明已见他起了怒意?,怎地又平心静气地回他话了?
不对劲,这很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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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先生?进到厅内时,袁志用歪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听进匆忙的脚步声越走越近,及至到那脚步声在厅内站定,他也没睁开眼,只是摩挲着手指上粗粝的老茧,懒洋洋地问:“有消息了?”
李先生?点点头,后知后觉地发现袁志用没有睁眼,又说道:“趁着昨夜搜查问出了一些话,只是线索不多。”
“说说看。”
袁志用问的不是黑衣人,而是宁知越的来历。李先生也想不明白,眼下他们已经有了正当的名头,自当趁此机会暗中排布谋划如何架空汜州各县府衙门,换上?自己?的人,以待日后兵不血刃地拿下汜州,从此江、袁、汜三州皆在他们的掌控之中。
但昨夜待人散去之后,将军却命他寻个?合适的时机,打探打探那个?轻狂骄纵的宁娘子?。
若说将军是因宁知越的话恼怒,要私下打探伺机报复是不可能的,将军权位高重,真是怒了便?不会轻易让那小?娘子?离开,不仅不怒言语还颇和善,这里面大有文章。
“别苑里的人对宁娘子?也所知甚少,只听说她自幼长在西域,因她那两位为公主宴会表演的伶人师父师娘回了汜州,在公主病后因熟知公主中毒药物,又与虞钦使是旧识,便?跟在虞钦使身边帮着查案,至于她那对伶人师父师娘……属下也打探过,就是汜州城里再普通不过的技艺伶人,丢了女儿求告无门,这才将希望寄托于公主的恩典上?。”
“只是这样?”袁志用缓缓睁开眼,两条浓密的眉毛顺着额头的横纹一径被?挑起,双目凸起,眸光煞是逼人。
李先生?一个?激灵,不甚安分的视线即刻收回,缓了一缓,又躬身抬头看了一眼,“将军也觉得蹊跷?”
袁志用不置可否,冷哼一声,“别绕弯子?,有话直说。”
李先生?连连躬身点头,“属下还听说,这宁小?娘子?的兄长在西域行商,却也帮着来往的商客打通关节,代办行牒,这样一来想是与官府有些往来,但这对伶人夫妇,虽说去过西北,真要教过宁小?娘子?些杂耍把戏,倒也不至于为了一个?素未谋面的师姐特意?回到中原来,所以属下猜测,她会不会还有其他目的?”
袁志用并不回答,只是静静地凝视了他一阵,语气不善地问:“只有这些?”
还应该有什么?李先生?搓着微有湿意?的掌心,讪讪问道:“还……还应当有什么?”
袁志用一记眼刀扫来,霎时,李先生?心慌手抖,“砰”一声扑倒在地,瑟瑟中觉得袁志用似乎知道什么而只是向他求证,而方才那些消息,并不是他想知道的,但究竟是什么呢?
迷惘中他想到几个?月前,有人给将军献上?一封书信,那信只有将军看过,过后便?烧了。也不知写信的人是谁,又写了什么,但将军看后心情大好,对底下人都?宽容许多,莫不是与那封信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