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聂铮拖了把椅子到男孩面前坐下,想问又不知道如何开口,这算是个受害者,而且是个难以描述的受害者,他相信童延说自己母亲无路可走是发自肺腑。
&esp;&esp;可事实上,不是每个单亲妈妈都会卖身,那位女士可以选择的路很多,就今天早上的调查结果,二十年来附近街道和片警给她介绍过好几个工作,但她有一个丢一个。
&esp;&esp;这世上没有完全的自由。每个人,最经常的所见所闻,就是对自己最深的束缚。
&esp;&esp;而童延是受影响最可怕的那种:因为觉得发自内心觉得母亲这样养育自己是别无他法,所以连出卖自己可耻都不能想。
&esp;&esp;也可能正因为如此,童延能为自己争取利益时才那么没底线:母亲养育他时没想过底线,如今轮到他反哺,也没资格说底线?
&esp;&esp;那句话的全部可能是:娘在泥里,儿子也别干净。
&esp;&esp;虽然,童延因为自己不幸,就把他当作狩猎对象依然没道理。但聂铮望着男孩青紫遍布的脸,心里说不出的沉重。
&esp;&esp;这样一来,有件事他就错得太过了,他缓缓开口:“那天在我办公室……”
&esp;&esp;刚平复了些的童延立刻炸了,“你当你是什么?也来找不自在?!”
&esp;&esp;还敢提这事儿?
&esp;&esp;童延终于想明白了,他现在那么排斥聂铮为什么?不是因为聂铮看不起他,本来他做的一切就是让人看不起,这个完全理所当然。
&esp;&esp;可是,办公室那天,聂铮用钱砸他的头,像是要驯服他似的,一口一声,卖的滋味怎么样?
&esp;&esp;去他妹的,全是心理阴影。
&esp;&esp;他现在每每想勾搭个谁,就如昨天晚上在包间,想对刘导示个好,心里都膈应。
&esp;&esp;娘的,他除了卖没有别的出路,现在就这条出路都被这自大狂给搅和了。
&esp;&esp;这样一想更是怒不可遏,反正他腿瘸了,以后混不了这圈子也不怕聂铮这老板。
&esp;&esp;童延无所畏惧地笑了下:“你嫖也有点嫖品,自己特么都买上了还问卖好不好!拿钱砸我?再来,有多少我收多少,本来就是啊,要不是图你几个钱,我让你折腾那么久?器大活儿还不好。”
&esp;&esp;这张嘴,还真是怼天怼地。
&esp;&esp;聂铮眉心跳了跳,道歉的心思瞬间就收住了。
&esp;&esp;而童延望着被他骂了一顿,面沉如水却依然一言不发的老板以及前任金主,心里说不出的痛快。
&esp;&esp;看一眼自己残了的腿。
&esp;&esp;妈的,果然,人得什么都不求了才能硬气。
&esp;&esp;“笃笃笃”,门口传来三下敲门声,接着是女人的声音,“抱歉,打扰一下。”
&esp;&esp;童延下意识地抬头,不久前给他换药的护士就站在门口。
&esp;&esp;聂铮转头,“有事?”
&esp;&esp;这护士刚才在护士站跟同事闲聊时似乎瞟见墙角有个人影,之后不放心跟出走廊,看到一个人影跌跌撞撞仓皇回病房,想着有些不对,所以才来这么一趟。
&esp;&esp;她微微笑地望着童延,“刚才在护士站,我说的得滑膜炎的那位不是你,你不要误会,你只是骨裂,单纯的骨裂。”说着,递上病案。
&esp;&esp;童延接过来看了看,“……!!”还真是!他没残!可以继续演戏!
&esp;&esp;要死!天欸,这姐姐早干嘛去了!?
&esp;&esp;而聂铮在对面,微扬的嘴角似乎忍俊不禁,可极富穿透力的眼神打量在他身上,又好像是在考虑从哪下刀合适。
&esp;&esp;等护士出去,他只能强扯出一个笑,特别诚恳也特别憋屈地说:“聂先生,谢谢你昨晚救我回来。”
&esp;&esp;小兽
&esp;&esp;行,果然能屈能伸,翻脸比翻书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