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小伊哈哈大笑,笑得前仰后合,气质全无。她挥拳去打琉璃:“当然没你编的好,我的大作家。”
琉璃的脸“唰”的一下红了,她连忙向后躲开,刚想说“没有”。小伊早已追了过来,按住她的胳膊:“别狡辩,你枕头底下那两个本子是什么?老实交代!”
琉璃又急又恼,脸越发红了,可偏偏说不出半句话;小伊已将她牢牢锁在怀里,头靠在她肩膀上,轻声笑着:“你从小到大,宝贝都放在枕头底下,别以为我不知道。”
可封琉璃却没有笑,她也不再挣扎,任小伊揽住她,眼睛里盛满旧日绯色的回忆……突然,她开了口,问道:“……你看了么?”
小伊不疑有它,依然笑着说:“是啊,你写得很好呢!就是有点……有点……”
“有点什么?”
“我说不出来,总之很小女生的,没梦幻!就是有点……傻……”
夏小伊没再说下去,也不敢笑了,因为封琉璃已用力挣脱了她——琉璃在哭。。
小伊像是被针扎一般跳起来,绕着封琉璃团团乱转,口中不迭哀叫:“怎么了,琉璃?怎么了?对不起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开始不知道是你自己写的东西……很好看啊,是真的很好看,我看着看着就忘记了,我没骗你,真的没骗你……是我的错,我胡说八道的,我又不会写小说,我什么都不懂……我错了好不好,求你别哭了……”
她不劝还好,这样一劝,琉璃的眼泪越发止不住。她知道小伊说的是对的,自己很傻很傻,无论是她这个人还是她写的那些故事,全都是很傻很傻的……这个世界与自己想的不一样,甚至连自己本身都和想象的不一样——她已经睁开眼了,她看得很清楚。
琉璃知道小伊的真心诚意,她其实并不真正怪她偷看了自己的秘密,可那眼泪就是忍不住,她孤独的茧在嗡嗡作响。
——是不是在我们年轻的时候,总是没有勇气敞开心怀。我们恐惧善意的关照甚于恶意嘲弄;我们总觉得自己无法被理解、容易被伤害,注定孤独……
夏小伊懊恼地拼命抓着自己的头发,本来就很乱的头型更加乱成一团:“求你了,我是笨蛋好不好?我就知道自己是笨蛋,总把事情弄到一团糟……我不是那个意思,不管你以为是什么意思,总之都不是那意思——哎呀烦死了,来道雷把我劈昏算了!”
“……才不是的!”琉璃哽咽着,“小伊你一直照顾我,我……我很感激……我也说不清,我才没用,只会哭……只会哭……”
“你至少不是我这种专惹麻烦的体质,”小伊断然截住她的自怨自艾,“而且女孩子只要会哭就足够了,这话是何飞说的呢。”
这说法真荒诞,而小伊的表情又那么认真,琉璃不禁破涕为笑。小伊见她笑了,终于松口气,下面还有半句,便没有讲完。
——是的,女孩子只要会哭就足够了,只要她们甘心待在男人的世界里。可是Sicily,你会为了一个男人而活吗?你就真的甘心?
***
那一天,何飞和夏小伊携手离开了发布会,像两只雪白的鸽子并肩飞过乌云,飞过惊愕的不解的交头接耳指指点点的人群。
——让他们去说吧!让他们去骂吧!让他们拼命咬牙切齿然后在想象力里把我剥皮抽筋好了!我就是祸水就是妖孽就是没廉耻就是潜规则就是顺着何飞的裤脚向上爬……那又怎么样呢?
——他选了我!无论如何,他选的是我!
一路上,夏小伊开心得简直快要爆炸,她一坐进车里便忍不住笑起来,神经质地咯咯笑;何飞望着她,莫名其妙。
“……你难道不问我为什么?”等了许久,何飞说。
“为什么要问?你想告诉我了,自然就会告诉我的,是不是?反正我已经决定了!”
“……决定什么?”
“决定了……站在你这边,一直站在你这边,我相信你!”
她盈盈回望他,报以最灿烂的笑容。
——无论如何他选了我!不是别人而是我!何飞需要的是这样的我!
——我就是我,随别人怎么说!
何飞掏出钥匙点火,他也笑了,虽然那笑容无比单薄,但毕竟是笑了。他伸出手在夏小伊头上轻敲一记,说道:“笨丫头!小心被我卖了都不知道!”
小伊故意将腮帮子鼓得圆圆的,嗡声嗡气回答:“我才不怕!我又能吃又能睡又任性不听话,才没有人敢买我……”说着说着突然又变回笑脸,“而且你不会卖了我,是不是?你不舍得的。”
何飞再次拍拍她的头,像拍一条撒赖的小狗,在发动机的低鸣声里承认:“是,我是不舍得……”
车子启动,北京的夜景从没有像今晚这样美,流光溢彩自窗外飞掠而过,如翅膀上涂满绚丽磷粉黑色的蛾。夏小伊沉浸于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