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厂停工了,代工厂和原料厂催债的电话却没停过,程志远一直忙着应付。
远在广东的程勤寻觅了一周多,终于找到了邹亮。
此时的邹亮一身颓败,一夜白头,身上皱皱巴巴的西服看起来得有两个月没洗过了,办公室早被催债的人搬空,程勤找到他时,办公室里一地的酒瓶,邹亮不知道喝了多少,醉倒在黑色漆皮沙发上,同年初下订单时意气风发的他判若两人。
被吵醒的邹亮,终归还是没忘记蓉城这个为人老实的老板。
邹亮睡眼惺忪:“程老板,难为你这么大老远都跑来了。”
“但你也看见了,你那批货,我真要不了了。”邹亮摊摊手。
他现在兜里比脸都干净,他旗下的贸易公司都遭受了重创,资金链一断裂,公司就连饮水机都被讨债的人搬走了。
程勤也知道这种情况是要不回来钱了,坐在邹亮身旁,开了一罐啤酒,无声的望着窗外。
邹亮没想到程勤竟然如此平和,瞬间觉得惬意起来。
“你怎么不揍我?”邹亮问。
他脸上新新旧旧的伤,都是被讨债的人打的。
程勤道:“揍你,你就能把我那批货的尾款付了吗?”
邹亮苦笑一声:“你倒是想得开。”
程勤无奈摇头。
他不是想得开,他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八百万,那是他想也不敢想的数字。
如果他现在继续回去做皮鞋匠,一个月省吃俭用,攒两千块钱,也得咱三百多年才能还上,这还没算利息。。。。。。
看着楼下的滔滔江水,程勤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
来广东这一周,程勤都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找到邹老板。
为了省钱,他住二十块钱一天的旅馆,吃馒头就开水,他心想,只要找到邹老板,多少能要回一些钱,要回一个说法。
但是看到邹亮的遭遇,他便知道,找到他,也是无济于事了。
邹亮和程勤聊起天来:“说起来,你们厂的鞋子款式真不错,就算不卖给我,你们卖给其他企业,销量也能不错。”
程勤道:“现在什么情形,你应该比我清楚,毁约的不止你一家。”
邹亮笑道:“也对,找我催债的也不止你一人。”
“那还是我来晚了?”程勤道。
邹亮口渴的厉害,找了半天,办公室里没有一滴水,只好又开了一罐啤酒。
“你来得早也没钱,说实话,我是真想把你那批货接着继续卖的,但我没时间了。。。。。”邹亮走向床边,看着窗外繁华的广州塔。
当初他一眼就看上了这间办公室,就是因为能够俯瞰整个广州。
没等程勤问,什么没时间了,就听见哐当一声,邹亮从18楼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