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听见宁广德在对面那间房间敲门的声音,“你们不让我服侍段老先生,让我进来行不行?”
石广元似乎不愿和他冲突,说道:“好,你要进来就进来吧,不过,你可不能站在段老先生的身边。”
宁广德一进了那间客房,争吵随之又起。
他首先问那郎中:“你有没有把握医好这位老先生的病?”那个郎中道:“实不相瞒,我只是在乡下行医的草头郎中,医小病包保死不了,医重病那我只有求老天爷保佑病人了。”
宁广德哼了一声,说道:“你自知本领不济,还站在这里做什么?”
那郎中哭丧着脸道:“不是我自己要来的,是你们把我硬拉来的。”
宁广德道:“石大人,沙大人,救命要紧,你们可得赶快另请名医!”
石广元道:“在这小镇,哪里去找名医?找来的恐怕也不过是这样的货色。”
宁广德道:“说不定会找到本领较好的大夫的,多两个大夫会诊也好。如今天黑未久,你们还可以到县城里去请大夫。”
沙通海冷笑道:“你要我们抽出人来,出了事怎么办?要去你自己去!”
宁广德没有使得动他们,自己去又怕他们耍甚阴谋诡计,正自踌躇,忽听得一串铜铃声响,随着铃声,有人唱道:“赛华陀丘半仙,专医奇难杂症,吃我的药,消灾且去病,包保你不怕阎王来请。”
石广元不愿弄成僵局,笑道:“咱们刚说要请大夫。大夫就到,这人敢夸海口,或许有几分本领,就请他来看看段老先生如何?”宁广德道:“满嘴江湖口吻,能有什么真实的本领?”
沙通海冷笑说道:“你有本领,你自己去找名医。哼,没有大夫,你和我们吵闹,有了大夫,你又嫌长嫌短,嘿,嘿,宁师傅呀,你可要比你的‘老王爷’更难服侍!”
石广元劝解道:“莫吵,莫吵。我们乡下有句俗语,没有马只好骑牛,县里也未必就有名医,既然没有名医,不如就请这位江湖郎中来试试。”
宁广德无可奈何,对这江湖郎中他虽不存奢望,总胜于没有,于是说道:“也好,就让他试试吧。”
原来的那郎中道:“有了新的大夫,我可以走了吧?说老实话,我实在是小病医不死,大病救不了的!”
躲在对面客房里的段剑平听到这个“赛华陀”自称“丘半仙”,不觉心头一动,从门缝里张望出去,只见跟着呼延豹进来的这个大夫,带着药箱,手提“虎撑”(一根四五尺长的杆棒,一端系着铜铃,是一般江湖郎中惯用的工具之一,用来防御恶狗和招徕生意的),倒是很像个走方郎中的模样。
不过相貌却和韩芷原来打扮的那个令人一见就觉厌烦的模样不同。段剑平不觉猜疑不定,不知是否就是韩芷。
那走方郎中跟着呼延豹走进房间。沙通海道:“你真的有你自夸的这样大本领?”
那走方郎中道:“治病活命,解难消灾,这是我的拿手本领。不过也得病家相信我才行,要是病家既来请我,又要怀疑,我的药就难以见效了。”
石广元道:“你这个郎中倒是古怪,同样的药,为什么相信你就灵验,不相信你就不灵验?”
那郎中道:“心病难医,你没听过?只有病人相信大夫一定会医得好他,他才能真的脱离灾难。”
段剑平心中一动:“这番话莫非是说给我听的。”
石广元道:“唔,说得也有点道理。不过,你要是把他医坏了,我们不会放过你的!”说罢,一拍那个走方郎中的肩头。
他这一拍,是试这走方郎中懂不懂武功的,这一拍,正当肩上琵琶骨之处,要是内力一吐,琵琶骨一碎,多好的功夫也要变成废人。所以假如对方懂得武功的话,一定会看出这是捏碎琵琶骨的手法,也一定会抵抗躲避。
那郎中道:“大人,我是有心医好病人的,但你这样吓我,我倒不敢放心下药了。”
石广元去了疑心,哈哈笑道:“你用心看病吧,我们是有赏有罚的,医好了,我赏你一百两银子。”那郎中道:“如此先多谢了。”正要过去给躺在床上的段剑平父亲看病,沙通海忽道:“且慢。”那郎中怔了一怔,说道:“大人还有什么吩咐?”沙通海道:“你看病不喜欢太嘈杂吧?”
那郎中不觉又是一怔,“莫非他又是来试探我?要是我顺着他的口气,请他们都退出的话,他们可能会反而起疑了。”
“本来应该让病人清静的。”那郎中想了一想,说道:“不过,要是只有我一个人在这里替老先生看病,倘若有什么意外,我也担当不起。不如你们哪一位留下来陪我,三个人还不至于人气太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