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种复杂,剪不断,理还乱的情绪,互不对付的两个人,或多或少,居然不约而同地对对方生出些许朦胧的好感,即使两个人心中仍有猜忌和怀疑。
设身处地站在杜清宴的立场上,甘鲤不觉自己有如此大的魅力,可以让他忽视自己还带着个系统,就这样产生所谓“恋爱”之情。
被坑怕了,她才不相信他。
陷入忧思的少女,总是爱多想,表情也轻易表现在脸上,满脸都写着“我有心事”。
杜清宴见她挪开一步,离自己远了些,脸上又是这样一副闷闷不乐的表情,心中有些奇怪。
他记性向来很好,关于她那天醉酒后说的所有话,自然还记得清清楚楚,他可没忘记她说他性格“阴晴不定”、“喜怒无常”。
现在看来,她也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他应了她的要求,同在她在街上好好地走着,她却突然闷闷不乐起来,要不是他自知最近没做什么开罪她的事,还真以为她是在和他闹什么脾气呢。
像是也被她的心情给传染了似的,少年面色不虞,摇了摇她,“发什么呆呢,走累了,就直接说出来。”
“哦,好好好。”
甘鲤一边心不在焉地回答,一边继续往前走,脚步还越走越快。
根本就没听进他说的话。
这人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杜清宴伸手抓住她的手臂,甘鲤被人轻轻一拉,停下了下来,总算回过神来,望着他。
“你要往哪里去?”
少年的手指骨节分明,在阳光下泛着如美玉般的莹光,他指着甘鲤前面的方向——
那是一处喝酒谈天的风月场所,现在是白天,还未开店营业,大门虚掩着,门口栽了树,摆了些盆栽装饰,没有夜间的灯火点缀,很容易看成一条有拐角可通行的岔路。
甘鲤抬头,看着上边那笔力遒劲的牌匾上写着的三个大字。
松竹馆。
这名字取得风雅,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那里是个什么地方,直到那建筑二楼的房间里,刚好走出个长相姣好的妙龄女子来,纤手抱着琵琶,敲了敲另一间房间的门,同应声开门的穿着舞姬衣服的女子说笑。
“……”
她回过头,发现黑莲花果然在嘲笑她。
刚才那点忧思顿时飞到九霄云外,甘鲤有些尴尬,“抱歉抱歉,我刚刚在想事情。”
说完,她自己都愣住了,怎么就这样说出来了。
果不其然,少年的声音接着响起,语气淡淡的,话里却像藏了针。
“在想什么不能告诉我的事?”
杜清宴何等聪明的人,从她说完话呆愣着的微妙表情里,看出了不对。
他突然逼近一步,恰好到处的距离,刚刚被少女拉开的距离又缩短了,甚至比刚才还要近,他和她能互相看到对方眼里清晰的倒影。
少年眸色淡淡,相比几个月前的他,里面翻涌着的情绪变得尤为浓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