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鲤突然抬起头来,他的手还只虚虚停留在她的腰间,为她提供了极大的便利,少女刚好转而牵起他的手,眼里满是笑意,弯成了天边的月牙儿。
她清脆又活泼的声音传进少年的耳里,“走吧,我们回家。”
与来时不同,她甚至张开手指,主动与他十指相扣。
少年温顺地任甘鲤牵着走,仿佛一头被驯服的野兽,他想,她的手心果然也很软和,软和到他心里竟然泛起一丝甜意。
他不想,也不可能主动放手了。
出乎他意料的,又在情理之中,手里攥着的那最喜欢的,美丽自由的风筝,最终还是挣脱了少年手里的线,依旧自由,却再也不受他控制地飞走了。
他已经从放风筝的人,变成了追风筝的人。
明明才从暖和的包厢里出来,两人的指尖不知为何都凉如一块冰,甘鲤牵着杜清宴直直地走出酒楼门口,连眼神都没给隔壁包间一个。
仿佛真如她嘴里所说,那包间里的人命运如何,是死是活,当真和她一点关系也没有了似的。
到了马车前,甘鲤本想松开两人握着的手,刚一松力,少年就警觉地攥住了她,风筝线还握在手里,还有机会。
也亏得杜二公子矜贵惯了,走到哪都要讲究排场,马车内部宽敞极了。
他们心照不宣地同坐一排,像依偎着取暖的小人,少女的头正好能够倚在少年的肩膀上,简直就是真真正正的天作之合。
到了下车的时候,杜清宴率先松开了手,热度褪去,凉意从指尖攀上全身,甘鲤心一紧,以为他这么快就重整旗鼓,找到了回击她的办法。
蓦地,只看见下车的他伸过来一只皙白的手——原来他是想扶她下车。
等到甘鲤从马车上下来,少年又重新热切地牵起她的手。
他面上的血色回复了些,语气变回平常最熟悉的模样,“这么晚了,该休息了吧。”
甘鲤微仰起头,观察他脸上的神色,随口说道:“不过我总感觉身上有点不适,不知道还有没有热水。”
……
甘鲤洗了个热水澡,回到房间里,杜清宴早就坐在椅子上等她了。
少年也才沐浴过,身上还带着潮湿的水汽,发尾也湿漉漉的,身上却并不只着中衣,而是完整地穿了一套衣物。
杜清宴今晚不打算睡觉了?
甘鲤用干毛巾擦着还未干的发,打算坐到镜子前梳头,倏地看见少年示意她过去,“过来,我帮你擦。”
她把毛巾披在肩上,搬起铜镜前的椅子,往杜清宴在的地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