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手早就被提前给锢住了,甘鲤只能愤恨地踩了他一脚,他没有躲,居然踩中了!
少年吃痛,可架不住心里痛快,透亮的眸子里是淬了毒般肆意的笑意。如果眼前这人不出现,或是再晚一点出现也好,他就能多过一段足以用“幸福”形容的时日。
可就是因为他的出现,他的存在,这些以往多年从未体会到的幸福,成了一笔利息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的借贷,让他体会到了千百倍的煎熬。
宛如拼上全部身家的赌徒,与之前那般浑浑噩噩的日子相比,甜蜜与痛楚都进入了他的世界,一个极乐天堂,一个无间地狱。
顾如晖惊讶于少年眼里流淌着的如黑泥般涌动着的恶意,他暂时想不懂,出身士族且养尊处优的少年,会从哪里养出如此偏激的性格。
小心翼翼不触及他的伤处,顾大人遵循自己的本心答道:“我幼时受过恩师的帮助,立志后也只严于律己,并未苛求过他人。”
甘鲤心中惊叹,所以说主角就是主角呢,品性非常人所不能及,即使黑莲花恶人先告状,气焰嚣张得她都觉得有些可恶,他竟然依旧平和以待,温和如暖玉。
他的为人从细节上可见一斑,即使她没看过原书,也会被青年话里的真诚给折服。
主角从容不迫的应对显然刺到了少年道不明的自尊心,他垂眸看甘鲤一眼,被踩一脚的火气延时涌了上来。
话里迸出火星子:“果然是个令人敬佩的君子,世上确实没有这么多的‘好人’,至少在场的,只有顾大人一人。”
他把甘鲤排除在外,顾如晖漆黑的眼里平静无波,等着语气夹枪带棒的少年继续其未说完的话。
杜清宴的语气里带着嘲弄:“你可知这一切都是人算计好的?甘”他顿了顿,“如果真有‘林鱼’,她会如犯了疯病般把把柄交到你手上?”
“她只不过是迫不得已才交付得如此爽快罢了。”
丝毫没被他话强烈的主观情绪影响,顾如晖不假思索地开口道:“以己度人,大义灭亲这件事,即便是我也不一定就能痛快地做到,况且她也有机会暗地里独占一两分,可她并未这样做。”
没看出来,他居然这么油嘴滑舌。
少年本意只是想拆穿这伪善之人的嘴脸,因此就算情急之下也不会说出甘鲤不好的话来,见他夸奖她,比起瞬间涌上来的得意,心里更多的是不满。
他不需要这人来夸奖她,但几种心情交织错杂,竟然诡异地沉默起来。
他不攻,自然有人会抓住时机反攻,“你莫不是胁迫于她,才让她坐在这里一言不发?”
怒火卷上胸膛,心头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细细地啃食,杜清宴反而一改方才恶劣的态度,露出个虚伪至极的假笑:
“比起顾大人,我当然不是什么好人,胁迫她这种事,自然是做得出来的,况且我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这人突然发什么疯!
甘鲤赶紧跳出起来圆场,第二个赌是她赢了,可不能因为黑莲花这阴晴不定的性格给搅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