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森大惊,问道:“父亲大人,你难道还指望击败叶思文吗?”
“什么叫指望?”郑芝龙豪迈的说,“我郑家甲士三万,战舰上千,难道还打不过一支由百艘战舰组成的舰队?”
郑森摇了摇头,道:“父亲大人,我们虽然士兵、战舰众多,但是我们已经失去了战场的主动权,现在战场的主动权,完全掌握在远洋商号的手里,我们只有被动挨打的份,想要胜利,谈何容易?”
“森儿,你糊涂了吧!”郑芝龙瞪大眼睛,道:“我们兵力比远洋水师多,又在家门口作战,怎么会失去了战场的主动权?”
“这和兵力多,在什么地方打仗没有关系”
郑森摇了摇头,细细分析道:“父亲,前些日子,你设计引诱远洋水师进入伏击圈,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没把远洋水师引来,反而把三叔折了,后来叶思文设计拖延时间,你又心甘情愿的中计,让叶思文有时间熟悉这片海域,在这片海域上寻找合适的地点作为根据地,和我们对抗。”
郑芝龙一拳砸在船舷上,怒道:“早知道叶思文是如此无耻之人,打死老子,老子也不会同意和他交换人质。”
“父亲大人,错已铸成,还说他作甚,我们现在应该考虑的,是如何应对如狼似虎的远洋水师。”
少年老成的郑森叹了一口气,道:“父亲大人,相信你也看见了,远洋商号船坚炮利,一水的新式三桅帆船,装备的也是远洋铁厂最新研制的大炮,孩儿听说远洋水师的大炮装填方便,射程极高,断是犀利无比。反观我们郑家的船炮,我们郑家的船是老式的明式帆船和缴获西洋人的红毛战舰,这些战舰的性能老旧,且年深日久,想要在和远洋水师的正面战斗中取得胜利,怕是不易。我们郑家装备的大炮,也都是老式的后装炮,不仅装填麻烦,射程也不行,想要取得胜利,怕是有些困难。”
郑森一边说,郑芝龙脸色便一边沉了下来,待郑森说完,郑芝龙沉声说道:“森儿,你切莫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郑芝龙纵横海上多年,连西洋人的海上霸主荷兰人都不是为父的对手,难道我还怕了一个刚出道的远洋水师不成?”
“对!”
郑森点头,道:“父亲的战绩,没有人能抹杀,但是你想过没有,你以前的对手,他们的武器、兵力、后援都是和你相当的,依靠父亲的智计,打败他们自然是轻易而举的事情,可是我们现在的对手是远洋水师,他们的武器是整个大明乃至整个世界最先进的,他们虽然兵力不足,但是他们的后援,却是整个大明。”
郑芝龙脸色越发难看,道:“虽然我们郑家的武器不如人,后援不如人,但是,在现在,我们还有人,我们的人数比他们多……”
“父亲的意思是,用我们郑家子弟用人命去填?”
郑森和他的父亲针锋相对,道:“父亲,我们郑家军,都是您的兄弟,您的朋友,您的亲人,难道你愿意看着您的兄弟、朋友、亲人前去送死吗?”
郑芝龙一挥手,道:“打仗总是要死人的!为了打败我们郑家的敌人,死几个人算什么?如果有必要,你父亲我可以第一个战死!”
“好吧!”郑森点点头,道:“父亲,就算你要用人命去取得胜利,但是你想过没有,叶思文奸诈狡猾,智计百出,他会不会给我们用人命去取得胜利的机会?以孩儿对叶思文的了解,他此时恐怕已经放下了一张大网,就等着我们郑家进网,好吧我们郑家一网打尽。”
“你个逆子,你给我闭嘴!”郑芝龙指着郑森大骂道,“你个兔崽子,老子本来以为你是一个敢做敢为的好汉,没想到你如此没有胆量,诸多推诿,诸多借口,老子问你,你到底是怎样想的?你的长远计划是什么?你的短期计划又是什么?”
面对暴怒的郑芝龙,年纪轻轻的郑森显示出一丝畏惧之色,郑森毕竟才十三四岁,平常人家的孩子,十三四岁的时候,还在父母怀里撒娇呢!可是郑森,却要跟着自己的父亲,反叛自己的国家大明,和大明最有能力的人打仗。
虽然畏惧,但是郑森并没有放弃劝说郑芝龙的机会,他向郑芝龙行礼,道:“父亲大人,孩儿的短期计划,是暂且避让,寻找合适的战机,和远洋水师展开决战。”
“好,好,森儿,你的计划好啊!”郑芝龙冷笑道,“好一个暂且避让,好一个寻找战机,你的意思,就是我们暂且逃跑咯,逆子,我告诉你,世界上只有战死的郑芝龙,永远没有逃跑的郑芝龙,逆子,你继续,让我听听你的长远计划是什么?”
郑森看着愤怒的郑芝龙,身体略微有些发抖,他知道,若是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他的父亲,等待他的,有可能是狂风暴雨般的大骂。
看着犹豫不决的郑森,郑芝龙吼道:“逆子,你说啊!你不是能说会道吗?你怎么不继续说了?”
看着暴怒的郑芝龙,郑森真的不敢说了,但是为了郑家的将来,为了郑家所有的兄弟,郑森又不得不说。
郑森咬咬牙,道:“父亲大人,孩儿以为,为了郑家的将来,为了兄弟们不被剿灭,我们现在唯一之计,只能再次向朝廷投降。”
“投降?哈哈哈……投降……”
郑芝龙听了郑森的话,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道:“幼稚!幼稚!逆子,你难道不知道,为父在杀熊文灿一家那一刻起,就已经完全和朝廷决裂了吗?”
“父亲大人,我们还有机会。”郑森苦口婆心的劝道,“父亲大人,我们完全可以把杀害熊文灿一家的罪责推到三叔的头上,反正三叔已经被叶侯爷杀了,我们可以把所有的罪责都推到他的身上,叶侯爷曾说过,大明人不打大明人,不到万不得已,叶侯爷是不会对自己自己国家的兄弟姐妹妄动刀兵的。”
“闭嘴!”郑芝龙怒喝道,“逆子,你三叔被叶思文那厮害死,你难道还要往你三叔身上泼脏水吗?”
郑森正色道:“父亲大人,孩儿认为,牺牲三叔一个人的声誉,换来整个郑家的安定,还是很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