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迎祥不得不承认,自己遇上了自起兵以来最棘手的问题。
继续进攻,高迎祥不知道如何才能成功渡过官兵布下的鬼阵,流贼根本不知道鬼阵有多大,更不知道鬼阵的原理,鬼阵如同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将官兵围在中央的孤岛,保护着官兵,给官兵提供安全,更要命的是,这一条鸿沟,官兵知道,流贼不知道。
若是撤退,就这样无功而返,那高迎祥在流贼中的威信将会不可避免的降低,流贼是个弱肉强食的地方,一个人一旦失势,那他将会败得很彻底,高迎祥造反多年,甚至这些流贼的秉性,没有原则,更不要谈对某个人忠心。
流贼历来都是口号喊得震天响,但是实际上却做着挖人祖坟夜踹寡妇门的勾当,什么“本为百姓”,什么“救民于水火”,都是扯淡。
高迎祥略微思索了一番,还是准备继续进攻城西大营,毕竟,只有攻下了城西大营,取得胜利,他的威望才能如日中天,他才能继续领导西北的流贼,图谋天下。
想到这里,高迎祥大喝一声:“来人!”
一个高迎祥的亲信走进来,拱手问道:“闯王有何吩咐?”
高迎祥一脸阴沉,道:“给闯营的兄弟说,从今以后,凡是有敢当逃兵的,已经发现,全部砍头,无论是普通士兵还是中层头目,即使是三十六营之一的头领,只要动了逃跑的心思,都给本王砍了!还有,若是有人作战不力者,也给我斩了。”
听了高迎祥的铁血命令,他的亲信眉头也没有皱一下,大声的答道:“是!”
闯营乃是高迎祥的嫡系部队,在这个年代,就相当于高迎祥的亲兵营,其装备,战斗素养、人员素质,都不是一般的流贼队伍能比的。
高迎祥用闯营来作为督战队,还是很有些作用的,至少消息传出去之后,再也没有人敢动逃跑的心思,都乖乖的跟着高迎祥一条路走到黑。
就在高迎祥郁闷的时候,吴三桂所部正在一处隐蔽的营地里庆祝胜利,此处营地是叶思文特地给他们准备的,营地不仅位置隐蔽,而且防御设施齐全,根本不怕流贼偷袭。
营地里面粮草军械什么都不缺,吴三桂所部很快就在营地的军械库补充了足够的弹药,再给马儿喂饱了肚子,报**骑兵卫再次武装起来。
回到营地之后,天色已晚,报**所有的人也乏了,吴三桂留下必要的岗哨之后,便命令所有人进入营帐睡觉,养足体力,准备明日再战。
“总兵大人在吗?”
吴三桂刚刚睡着,一个声音突然从外面传进来。
多年的军旅生涯,吴三桂养成了随时提高警惕的习惯,他听见外面的声音,立刻坐起来,问道:“什么人?”
帐篷外一个不卑不亢的声音传来:“卫**参军史可法求见总兵大人!”
原来是史可法,吴三桂叹了一口气,道:“史大人,你进来吧!”
帐篷的门打开,史可法和李晓得一起走进来,此处营地,正是李晓得带吴三桂等人进入的。
“两位大人请坐!”
吴三桂见二人进来,十分客气的请两人坐下,给二人斟上茶水,吴三桂之所以对两个级别不如他的人如此客气,还是有愿意的。
李晓得自不必说,他乃是叶思文的人,吴三桂自然要对他客气一点。
而史可法,吴三桂更是打心底佩服,史可法虽然是一介文人,但是自和流贼开战以来,其作为,却不像一个文人能做到了,每每到了冲锋陷阵的时候,史可法都会冲锋在前,比有些武将更勇猛,此次援救城西大营,史可法更是强烈要求和吴三桂一起行动。
待两人坐定,吴三桂问道:“史大人,李、李大人,你们有什么事情吗?”
“总兵大人今晚可有什么想法?”史可法开门见山的问道。
听了史可法的话,吴三桂眉毛一挑,史可法分明是在问他今晚上要不要再次出击,打击流贼,这个想法虽然不多,但是却很疯狂。
吴三桂沉吟,道:“史大人,今晚上我暂时还没有什么想法,我们今天下午刚刚大破流贼的东面部队,他们肯定会提高警惕,再次进攻,恐怕没有那么容易得手吧!”
“总兵大人此言差矣!”史可法摇着脑袋说道,“下官敢保证,若是总兵大人今晚出兵,定然会再次大败流贼,凯旋而归,建立不世功勋。”
听见“不世功勋”四个字,吴三桂怦然心动,他沉声问道:“史大人,你有什么高见?”
史可法道:“总兵大人,今天下午我们大破流贼东面部队,流贼现在已经寒蝉若噤,虽然他们能提高警惕,但是他们心中一定还是存有一丝侥幸,那就是我们下午攻击过他们,晚上肯定不会在攻击他,所以,我们晚上攻击,依然是出其不意。”
听了史可法的分析,吴三桂的心思更活泛了,不得不说,史可法说得很对,但是吴三桂还是有些犹豫,毕竟他手中只有五千人马,若是失败了,那就彻底失败了,连一点挽回的余地都没有。
“总兵大人,战绩稍纵即逝,若是我们不把握住此次机会,恐怕我们以后都不会再有这样好的机会了,到时候,我们可就只能和流贼硬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