脖子上的绞索一节一节慢慢松开,陈子灿咳嗽两声,对刘二摆摆手:“二哥,没,没事,多谢你。”
周秀才收回铁链,退后两步,深深躬下腰去:“周某鲁莽,请陈公子恕罪!”
陈子灿抚着脖子,苦笑转身。
“我知道,周秀才是位奇男子,却没想到,还是位练家子!”
周秀才又是一揖:“在下性情粗鄙,不明是非,得罪了!”
刘二抢进来,怒目圆睁,将陈子灿护在身后,举起铁尺,就要朝他身上抽去。
周秀才避都不避,陈子灿抱住刘二手臂:“二哥,不怪周秀才,是我太过轻率。”
“他本是无罪之人,请二哥不要动怒。”
刘二冷哼一声,收起铁尺:“周秀才,县衙里都传遍了,就是这位陈公子,早上看到这起已经勾决的因奸杀人案,立刻对县尊说,这是冤案!”
“此案真凶,必是车夫孙老二!”
“于是县尊和杨教谕立刻提审陈氏,劝她翻供。
“然后,我亲自捉了孙老二来,当场在他家中搜出赃物。”
“下午又在他爹的坟墓中,起出汪大先生的尸体。”
“一天之内破此大案,还你们清白,忙到现在,连口水都没喝!”
“他乃是神仙一样的人物,县里谁不佩服?娘的,你这忘恩负义的杀才,居然敢对他动手……”
说着,又恨恨地踢了周秀才一脚,犹自余怒未消。
陈子灿劝道:“二哥,你先去喝口茶,消消气,”
“我是听了周兄的事情,觉得此人多情而有节,好义而忘死,对他颇为佩服,所以想见见他。”
“周兄无辜遭此大难,身陷囹圄,系颈待死,又被我言语刺激,情绪难免失控,实在怪不得他……”
说到这里,陈子灿自己也暗暗摇头苦笑,捷径走惯了,难免要摔跟头。
周秀才,毕竟不是陈氏那样的弱质女流。
虽说要想打破他们的心防,难免要用些手段,诱使他们将郁积的情绪发泄出来,但自己忘了,每个人发泄的方式各不相同。
尤其是像周秀才这样颇有侠烈之气,又会几手武功的,危险性可想而知。
周秀才听了刘二的话,惊喜了悟的神色,在脸上一闪而逝。
心中更是愧疚,躬身受了刘二一脚,低声道:“刘班头教训的是,在下,惭愧无地!”
陈子灿看在眼里,对周秀才的评价又高了几分。
这位周秀才,听到自己沉冤昭雪,重获新生,脸上并无多少喜色。
挨了刘二一脚,表情也全无愠色,心神始终稳定,完全不像两年前飞扬跳脱,笑谑无忌的样子。
看来,两年的牢狱煎熬,让他成长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