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没有给她配丫鬟,但是客房这里本就派着丫鬟打扫着,因此她也能使唤,平日里她也喜欢使唤这些丫鬟,今日却是刚到房间,就让所有的丫鬟退下了,只留下了她自己带入京的丫鬟珠玉。
房间一空,沈茹茵顿时伏在床榻上啼啼哭泣起来,想着若不是她父亲突然逝去,她又怎么会受这般委屈,将这些日子的处境一一想来,越想越觉得委屈,咬着唇瓣,啼哭不止。
她父亲一死,又没有嫡亲兄弟,偌大的沈家全部落入她二叔手中,原以为这嫡亲的表哥会是个好去处,得了皇后的信件后,她就立刻收拾了东西入京,不顾家族中人阻拦。
她原先不懂,为何家族人会阻拦她?毕竟她二叔同她父亲关系尚好,还不至于见不得她好,若是她当真入了王府,对沈氏不是也有好处?
她被娇养惯了,也不会有人特意和她说京城中的污秽,毕竟家中人本就没有打算将她远嫁。
当初她百思不得其解,直到入了京城。
原来是皇后与靖王不和,即使皇后是靖王养母,她初知晓这个消息时,心底不是不慌乱,可是她已经踏上了皇后的船,又哪是那么好下来的?见到了京城繁华,哪里还肯回去。
珠玉看着她久哭不止的样子,心下着急,听见外面似乎有丫鬟的走动声,她忙开口,几位恳切:“小姐,奴婢知晓你这是又想念老爷了,可是老爷也不愿见你整日以泪洗面啊。”
沈茹茵被她一打断,怒抬眸,就见她朝自己使眼色,这才恍然想起来,这里是京城靖王妃,而不是她们江南沈府,由不得她肆无忌惮地哭,不然落入了王妃耳里,还不知她会怎么想。
珠玉的话也给了她一个由头,她咬着唇瓣,眼底闪过一丝哀怨,终是渐渐止住了哭声。
珠玉此时才松了一口气,上前一步,有些迟疑道:“小姐,您是不是对王爷……”余下的话,她咬了咬唇瓣,碍于女子家的矜持,没有好意思说出口,却也不言而喻。
沈茹茵蹙起眉尖,眼底闪过一丝悲愤,想着自己一个月都不曾有进展,当下也顾不得羞涩,只想着有人能给自己出出主意:“那又怎样,没瞧见表哥他油盐不进吗?”
珠玉皱眉,对沈茹茵这副和在外面时截然不同的模样,习以为常,她想起来往日在府中,最受老爷宠爱的姨娘,便道:
“小姐,你若是真的对王爷起了心思,这个样子可不行。”
沈茹茵抬头,拧着眉头,眼底有着狐疑和期盼:“这样不行?往日在府中,爹爹可是最疼我的。”
珠玉心底无奈:“小姐!对自己父亲,和对着别的男人,那怎么能一样呢?”
沈茹茵咬了咬唇瓣,心底知晓珠玉的话有道理,微捏紧了手帕,她抬起头道:“那你又有什么好法子?”
“小姐,你可还记得府中的芙姨娘?”
沈茹茵眉尖一皱,眼底闪过一丝鄙夷:“你提那个贱人作何?”
她似乎意识到什么,脸上升起了些怒意:“你该不会想让我去学那个贱人吧!”
珠玉口中的芙姨娘,是沈大人生前最宠爱的姨娘,甚至这个宠爱威胁到了沈茹茵的地位,但是因为她的身份是从勾栏院带出来的,所以才迟迟未坐上沈夫人的位置。
但是就算如此,也从中可以看芙姨娘的手段。
珠玉心下嘀咕,你如今的样子也不比芙姨娘好到哪里去,都是上赶着倒贴,至少人家还能让人将把她当宝捧在手中,而你连近人身都不能。
心底虽有些吐槽,但是却不得不替她出谋划策,没办法,谁让她的卖身契在人家手上,更何况,自己一家老少都在沈府,自己是必须和她捆在一艘船上的。
珠玉看向沈茹茵通红的眼睛,心底也有些心软,到底是自己陪着一起长大的小姐,怎么可能没有一丝感情,她压低了声音:
“小姐,奴婢知道去学芙姨娘,是委屈了您,但是如今也没了旁的法子,您且忍一下,若来日你心愿成真,那这些委屈都是值得的。”
沈茹茵抿唇,眼中神色犹豫不定,却是明显地有些心动,良久,她一咬牙,低声问道:“那我该如何做?”
她虽下定了主意,可她往日与芙姨娘接触的少,自然也不知晓她那些狐媚的招数。
珠玉接触得较多,却也不是十分清楚,而且,她瞧着自家小姐的这副模样,心底叹息,想起了这些日子看见的王妃娘娘,那是真的似天人般的女子,而且举止投足间贵气非凡,随意一个眼神都让她身子紧绷。
珠玉心底有些疑虑,自家小姐真的能心想事成吗?可不管怎么样,她只能抿唇出着主意:
“王爷敬重王妃,小姐日后不必在王妃身上下功夫,毕竟小姐如今主要的是先入王府,而不是扳倒王妃。”
沈茹茵抿了抿,有些不情愿地应了下来,她虽和洛伊儿没有什么仇恨,但是人心难测,她就是见不惯她好。
珠玉又道:“小姐性子柔和,最讨人喜欢。”
她说的是沈茹茵在外面的性子,的确很讨人喜欢。
珠玉眸色闪了闪,靠近了沈茹茵,附耳同她说着话,沈茹茵拧眉侧耳听着,听她说得越多,沈茹茵眼睛就越来越亮。
最后,珠玉站直了身子,低垂着头,说上了最后了一句:
“总归,温柔小意总是错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