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愣了愣,阮宁抱着书,推开座椅,默默地站起身,可是椅子腿跟大理石摩擦的声音有些刺耳,大家都投来了不悦的目光。
对面二人嗤笑,仿佛在笑阮宁的愚笨,她有些手足无措地把椅子往回推了推,躬身时不经意抬眼,不远处就是医学院一众人。他们有些诧异地看着她,阮宁看到了俞迟,也看到了距离他不远处的华容。
她有些呆呆地瞧着华容,一动不动。小同学觉得这真是个好看的姑娘。笑与不笑都好看。
忽而,有些只有她才感知到的自卑和悲伤涌入胸口,好像心脏的外皮内包了一片沉甸漆黑的海,海水一望无际,软弱的自己挣扎却难以拔起。也仿佛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都在奋力把自己甩在身后,而她这次拔了针头,却再也跑不到考场。
阮宁舌尖有口气要叹,可是又试探着咽了回去,她把目光转向俞迟,用这辈子似乎再也看不到他的悲观去看,把那一眼扔进心中漆黑的海岸,然后安静地离开了图书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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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宿管阿姨正巧搞了突然袭击,去各个宿舍清查违禁电器使用情况,在208寝室搜出了一个电磁炉。以前说了好话写个检讨大致就能过关,可这次宿管阿姨油盐不进,说是一定要把她们扔到教务处进行深度教育,触及灵魂深处的教育。
阮宁实在搞不懂,去教务处怎么就能触及灵魂深处了。对她而言,饿着肚子才能直达灵魂深处,不光灵魂深处,连每一寸神经都能老实下来。
教务处处长是个老爷子,以前教古代史的,给众人一通批斗,从考证杨修不守规则而被曹操干掉,到批讲为什么历代挂掉的名臣不管忠与奸都必然有一个共通的特色:不守规则。
末了,话锋一转,意味深长地总结了一句:“你们也是些不守规则的小孩。”
大家都听傻了,哎哟我去,敢情不听话的都得死啊。
这教务处长太吓人。
最后,用热水器的销毁,用电吹风的上交,用电饭煲的写检查,用电磁炉的情节严重,请家长。
阮宁抱着电磁炉,多少有些凄凉。
请家长这种事,她从小学五年级就没干过了。
教务处长说办公室电话你随便用,给你三分钟时间。
阮宁纠结了一分钟,又磨蹭了一分钟拨电话号码。
“妈妈,你在做什么呢?”
“妞妞啊。这两天忙死了,也没顾上你。你弟弟有些发烧,我和你叔叔背着他打了两天针。”
“弟弟好点了吗?”
“好些了,这会儿刚睡着。”
阮妈妈声音很小,生怕把臂弯中的小小娇儿吵醒。
“嗯,好了就行。妈妈,我先挂啦,晚些再给你打。”
教务处长吐了口茶梗,说:“三分钟到了。”
阮宁赔了笑脸:“老师,我弟弟病了,妈妈来不了,您看,要不我也写检查,我当众销毁这个万恶的电磁炉,以后保证不用了。”
教务处长觉得阮宁是在找理由:“你爸爸呢?”
阮宁沉默了会儿,勉强笑着说:“我爸爸……他赶不过来。”
教务处长将信将疑,“你把电话拨通,我跟你爸爸说。”
阮宁抹了抹脑门上的汗珠,有点着急:“您问他什么呢?”
老爷子特意诈她:“看你是不是骗我的。”
阮宁把拎着的电磁炉放下,有些悲伤也有些丧气地一屁股坐了上去:“那我骗您什么了呢,对,我是骗您了,我爸爸没有电话,他……死啦。”
她说“他死啦”的时候,又酸又涩地打了自己一巴掌,觉得自己真是活得越大越没起色。
教务处长正要说点什么,办公室外传来轻而稳的叩门声。
“哪位?”
“阮宁的家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