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ilson指了指阮宁,说:“你得看她还复发吗。这病并不难治,只是有太多病人隔一两年受到情感和环境压力
的刺激,再次复发。每一次复发,情况都会加重一些。病人处于病中的意识模糊,感情糊涂,却会给家人带给很大的压力。”
阮令一推孙女儿,也着急,说:“你看我家这个跟没事儿人一样,哪儿像生病的!”
&nbilson轻笑:“既然没病,那您带她来看我干吗呢?”
阮令嘬着嘴,不吭声了。
临近过年,有许多人开始放孔明灯,林迟透支了一个月的薪水,买了几盏。
他拿着毛笔,在或红或白的灯上绘牡丹,小脸凝重地鼓着,阮宁粗黑的小手指着林迟胖胖的:“变包子!”
林迟一愣,立刻鼓嘴挤眼变包子。
他手指晶莹,蹭到颜料盒中一点粉,笑着在阮宁脸颊点了点,温柔道:“变寿桃!”
阮宁戳林迟包子脸:“包子漏馅了!”
林迟吐出了一口气,包子瘪了,而后把最后一瓣花萼勾完。
他用毛笔在长长的灯上写着重重的字。他说:“祝阮宁身体健康不生病。”
阮宁头摇得像拨浪鼓,她说:“希望国家不打仗,中国不死人。”
将门虎女本不知愁,许愿如此,都是受父亲拼死卫国的影响。林迟心中大恸,怎么不知道她为何这样许愿,于是又问她:“还有吗?”
“还有,希望爸爸好好活着,陪着妈妈。妈妈没我可以,可是不能没有爸爸。有了爸爸妈妈,就有娃娃。我不重要。”
阮宁似乎就是这样想的,她脱口而出,没有犹豫。
她想用自己的命换爸爸的命。
“你死了谁做我同桌?”
林迟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轻轻问她。他低着头遒劲书毫,写完后,拿起火柴,微微擦动,小小的火苗便绽放了。
h城相传,写孔明灯,发愿时应有代价,这样愿望才能上达天听,被神仙知道。
“我跟你说我快完蛋了,我今天早上没有画出丁老头。”
她眼睛微微有些发红,看着孔明灯。继而转作一张恶狠狠的脸,如从小时起无数次吓唬他的模样,却是她生病以来最认真的一张面孔,“可是,如果我真死了,你就一个人坐,旁边用小刀刻上我的名字,不许让别人坐我的位置!”
他的脸色却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带着阮宁,穿过园子的树丛,穿过小小的花园,走到空地之上。这一路长长短短,他让她拿着灯,然后松手。小姑娘的右手蹭到一块小字,阮宁低了头,大大的黝黑眼珠轻轻瞧着那一行。他把她的愿望全部写上,末尾却添上一行——
上面一切皆奏效,可她少活一天,钱塘林家巷祖居林迟为她续命一天。
新年伊始,余老师带领同班的孩子们来探望阮宁。因阮爷爷为她请了病假,只说是感冒一直不好。
阮宁看着老同学们,好奇地揪揪这个的红领巾,摸摸那个的头发,始终笑眯眯的。
她顽皮又淘气,她大方又仗义。
她是大家的小同学。
班长宋林携组长胖墩儿代表全班同学发表了获奖感言,表达了对阮宁同学的无限思念,以及你不来上学教室都变空了好多的中心思想,毕竟以前从第一排到第八排都是阮霸天的地盘,当然她不来班级打架率也直线下降了很多,余老师脸上的皱纹都少了好几条。
阮宁抱着胖墩儿感动得飙泪,表示自己一定好好养病,养好了就雄霸五年级去。
胖墩儿表示快不能呼吸了。虽然胖墩儿从未出场过,但你知道一只胖墩儿是每个人每个阶段同学中的标配。
林迟的打工时光也结束了,同学们离去后,他轻轻拍了拍她的头,温柔问道:“我走了?”
能不走吗?
阮宁这句话实在问不出来,她重重点着头,点着点着,大颗的眼泪就掉了下来。没有谁明白,这些年过去,这些日子过来,她有多依赖眼前的小同桌。
吃过药之后,症状缓解了不少,记忆虽有流失,但只是回忆的时间长了点,不够敏锐了而已。同学探望阮宁之后,她的生命力就似乎奇迹般地渐渐回来了。父亲一直没有找到,有传闻说他带着士兵过了国界线,因邻国曾接到过剿匪的相关书函。大领导似乎也默认有此事,大家虽然忧心,但现在看来总不算太坏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