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点点头。这才合理。如此在万丈高崖堕下,无论如何也该是粉身碎骨了,自己跟小燕还活着实在是运气好而已。寻常人怎么会想得到他们还活着?
张侠义既然已经得到想要的信息,本来想让那人走了了事,站起来转身走了两步,到底还是耐不住好奇问道:“你脉象这么奇怪,难道是服了**?”那人猛然醒悟,“哎哟”一声,喃喃自语:“惨了…惨了…”张侠义奇道:“怎么了?我都留你性命了,还怎么惨?”那人魂不附体,抖着嗓音说:“那…那邵兴…信我等不过,每次出外任务,都…都服**…而且对任务失败的人,从来都不给…不给解毒。我这…这…”说了两句,忽然大喊一声,拾起地上的兵刃便往脖子抹去。张侠义虽然不忍杀他,他却最终还是死了。
张侠义忽然想起当晚在陆家堡那奋战到底,就算被重重围困也自杀身亡的那些金满楼的人。难道他们都是惧怕回去了也得不到解药,生不如死?金满楼如此靠恐怖来控制属下,哪里能够掌握人心,又如何能够兴旺长久?张侠义叹了一口气,也不去理会地上的尸体了。金满楼也不知道有多少人了解到了他们的行踪,随时都有人会跟过来,小燕身上还有余毒,照顾着她毕竟多有不便。
小燕等他走回来:“咱们花间派大举出动不知道为了什么?”张侠义挑挑眉:“离得这么远都听得清楚?你耳朵怎么这么好使?”小燕得意地笑道:“所以你别给我在背后搞小动作,我只需要动动耳朵,就全部听个清楚。”张侠义轻轻扯住她耳朵:“这太不像话了!”小燕才不服输,两只手狠狠拧着张侠义的两颊:“你才不像话!”想象着张侠义此刻的怪模样,不由得哈哈大笑。张侠义也觉得这举动太孩子气了,松手微笑。
第三十一章 伊人芳心有归处
两人商量不出什么好主意,刚才也忘了问清楚花间派的人都往哪里走了,不明方向的情况下他们决定还是先回青琼山。起码青琼山中有药物去解清小燕身上的**。他们既然知道金满楼还在香洲四处活动,自然更加谨慎了。虽然离开青琼山不过几十里的路程,他们小心翼翼的走了两天才到了山门口。
进山之前有个小镇,张侠义怕金满楼的人又再在小镇上埋伏,就对小燕说:“马上就要金山了,可不要在自家门前摔倒。不如我先去镇上打探一下。”小燕说:“我也一起去。”张侠义笑了:“如果咱一起去倒不如直接就进山好了。好啦,你在这里歇着,我很快就回来。”他虽然笑着,但语气中不无沉重,“若是我两个时辰后还没回来的话…你该知道怎么办了?”小燕想都没想:“我把金满楼的人杀个干净把你救出来!”张侠义连忙抓住她的肩膀:“不对!你可千万别这样!这等时候不要冲动。若我被拿住了,就你一个,能杀得了多少贼人?你说你眼睛迟早自己会好的,你就在这山林中养到眼睛好了之后另寻山路回去,到时候集结咱花间派的好手,联系天下豪杰一举荡平金满楼才是上策。”小燕急道:“若你真的被他们擒住了,哪里还能等到这些时日?我们还是一起去罢,大不了死在一起也就算了。”张侠义闻之感动,小燕确实是抱着同生共死的心思跟自己在一起的。有此知己红颜,夫复何求?他柔声说道:“金满楼既然想要伏击你,肯定对咱花间派藏有祸心,若连你也送了性命,谁给你爹爹报信?一个闹不好,咱花间派就被金满楼给暗算了。咱们性命虽小,死不足惜,但总该死得其所。”他见小燕还是有点不情愿,安抚她说,“你也别多做担心。我瞧金满楼也不见得能这么快就在这山下部署,我这一去也就图个安心罢了,不会有危险的。”
小燕想了一会儿,终于微微颌首。其实张侠义何曾不是惴惴不安?他倒不是担心自己的生死,而是牵挂小燕的安危。上一次自己不过去了一趟买零食,小米就不明不白地走火入魔遭遇险境了。这次自己又要离开自己重要的人,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意料不到的事情发生在小燕身上。理智上他知道自己是对的,小燕在镇子外面候着最是安全,但心里头他也有一股冲动把小燕拴在身边,哪怕什么危险,起码都是在一起。毕竟这次事关重大,理智还是占据了上风。他带着行囊,一个人悄悄地潜入了镇上。
小燕百无聊赖地坐在树底下。张侠义为她找到一个舒服地地方,背靠大树,面前就有溪水也不怕她渴了。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放着她的小包袱,包袱里头藏着各种各样的肉干。她的身边开满了娇小的野花,芬芳扑鼻,不必去看她就知道自己现在被花海包围着。她必须得承认张侠义这家伙的脑筋有时候顽固得惹人生气,但他确确实实是个贴心的侣伴。
可无论这环境如何舒服,小燕还是难以消除心中的不安。这些天来她一直跟张侠义腻在一起,未曾分开过。这忽然间少了他的陪伴,小燕浑身上下都感觉不对劲。习惯真是样可怕的东西呀。仅仅分开片刻她就如此难受了,若果张侠义真的不幸被害,她又如何能够活得下去?霎时间金满楼、花间派还有这个江湖上的种种都变得不再重要了。若是张侠义不在了,那谁还在意这个江湖上的谁死谁活呀?想到这阵子张侠义对眼睛不好的自己百般照顾疼爱有加,小燕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枯等下去了。
时间不过过了大半个时辰而已,小燕已经等不住了。她猛然站起来,一手捞过包袱,把长剑别在腰间,也不怕人瞧见。她的脚步没有丝毫迟疑,直接往镇上赶去。
这个小镇说大不大,不过千来户人而已。只是今日碰巧是圩日,青琼山中那几个村落的人都赶在今天的集市上做生意营生,本来冷冷清清的小镇子这一天可是热闹非凡。小燕很久以前曾经跟着穆无为到这里来过,匆匆这么多年过去了,这小镇似乎样子没怎么改变。她顺着外围的街道往市场那边走。她知道张侠义不会那么快就走的,即便金满楼没人埋伏在这里他也会多呆一段时间才放心回去。此时此刻他绝对就在这小市镇的某个角落。自己如此大摇大摆地行走必定会遇见他。
小燕虽然冲动,可她也不傻。金满楼的人若是真的埋伏在此,早就该跟张侠义动起手来了,他们的注意力被张侠义吸引着,自己无论如何都是安全的。所以她根本不做任何掩饰,逢人便问有没有见到可疑的江湖汉子在这市镇中走动,有没有人在这市镇中打架闹事。结果这两天真的有些带着佩剑的人来到这市镇上,今天也有人碰见一个带着两个包袱的高大汉子往市场上走了,倒是没有听说过有人打起架来。小燕心中纳闷那是些什么人,也不在外面兜圈子了,直接便往市场那边走。一路过来,竟然也没人发现小燕是个瞎子。
越往市场方向走,人声越是嘈杂。这个日子不但摆卖生意赶市集的人多,走四方卖手艺的人也是不少。离得远远的小燕就听得大刀破风的声音,可那风声虽快而不急,听得出来那刀身庞大但并不沉重,耍刀的人也不是行家,刀法华丽却不实用,只是街头卖艺的江湖客而已。这些江湖汉的把式在行家眼里不值一提,可旁人瞧着却是热闹,喝彩声此起彼伏,倒是讨得不少铜钱。
人群之中忽然响起两声冷笑,那江湖汉本已在收起架势满脸笑容在讨赏,见得一个年轻人冷笑摇头很是不高兴,大声说道:“这位朋友,小人这路擒虎刀乃江湖上有名的刀法。小人学艺虽然不精,但在这刀法上也练了几十年了!若有什么耍得不对的地方,还请朋友指点指点!”
那年轻人笑道:“兄弟这路刀法倒也瞧着好看。”那江湖汉怒道:“俺这路刀法擒虎杀贼犹如斩瓜切菜,何止好看而已。你有那能耐,你来耍两路给大家瞧瞧?”那年轻人正想说话,他身边另外一人扯住他笑道:“走罢,何必跟他一般见识?”那江湖汉听得明白,更加愤怒了:“想跑?不露两手俺可不能让你走咯!”那年轻人微笑着跟同伴说:“没事,反正练练手而已,又不会惹什么麻烦。”只听见一声清脆龙吟,也没见那年轻人出手,他腰间那柄长剑猛然出鞘,直直往空中飞去。那年轻人一个空翻在半空接住宝剑,轻飘飘地落在场中。就单单这一手那个江湖汉一辈子都练不出来,只看得他目瞪口呆。周围的群众哪里见过这等功夫?霎时间掌声如雷,彩声不断。
那年轻人对着周围拱拱手,大声说道:“各位请了!小子师门只教剑法,刀法我是不会的了,那位老兄的擒虎刀法莫测高深,我更是佩服。”他话说的好听,只是语调滑稽,谁都听得出来他言不由衷,不少人已经轻声笑了起来。那年轻人也不多加讽刺了,继续说道:“虽然不会刀法,小子也就借个场地,练两路剑法让各位乡亲瞧瞧,也算热闹热闹。”众人齐声叫好,那人又再四周一拱手,提气举剑,干净利落地当空划出四个剑花。忽然间寒光四闪,那剑如同神奇妙笔,在场上划出一个又一个漂亮的花朵。那年轻人使剑好快!旁观众人只觉得眼花缭乱,心跳随着那人使剑出招逐渐加快,一路剑使下来,看得旁人热血沸腾,连喝彩都忘了。那年轻人剑尖慢慢垂下,收招垂立,虽然练了一路剑法,但脸不红气不喘,淡定飘逸,仿佛刚才不是在使剑而只是伸了个懒腰一般。他微笑对着已经看呆了的江湖汉说道:“这路剑法名字可没有老兄你那刀法厉害,咱们老祖宗称之为野花剑。只因这剑法中剑花多而杂乱,犹如路边野花一般。”那江湖汉听了傻傻地点头,也不知道是否明白。
那年轻人对着他同伴说:“师兄也下来罢,我一个人怪不过瘾了,咱们对练一路飞花剑,多个人也热闹点。”众人听得还有两人对练的节目,更加高兴了,连声起哄。跟他同来的那人稍微年长一些,人瞧起来也老实稳重多了,他本来想拒绝的,但瞧着师弟难得好兴致,只好笑着点头:“你就爱热闹!”他慢慢拔出长剑步入场中,却没有刚才那年轻人那么花哨。两人相互倒转剑柄敬礼,各退三步,然后提起长剑摆出架势。哪怕只不过是当街儿戏,这两师兄弟还是谨守师门规矩,不敢有半点怠慢。那年轻人笑道:“咱们舞个架式而已,师兄可得手下留情。”对面那人笑道:“你要敢使真功夫我可招架不住,来罢。”那年轻人功夫虽好,却是师弟,按礼先出招,他脚步踏前,长剑递出。对面那人应而后发,几乎是同时也是踏出一步长剑往前,使了同样一招。两柄长剑擦身而过,几乎就碰触到了对方的身体,旁人看着着实是惊险,都不由得惊叫一声。却不知道这两人之间已经如此练过无数次了,早就熟练得很,无论如何都不会错伤了对方。两人错开身子,各自出招。两人使剑的手法一模一样,而且两人身高体型相若,穿着也是近似,看着就像是一个人对着镜子在舞剑一般。两人出招有时候相对错过,有时又仅仅是自己在练剑,两个身影在剑影中起舞,果然像是花瓣漫天纷飞。这次两人出剑却是比刚才要慢多了,旁人瞧得清楚,只觉得这样耍剑犹如舞蹈,实在好看。
堪堪一路剑法使完,那年轻人忽然剑招一变,紧接着一团剑花罩住对方。那人微微一愣,明白自己师弟又起兴头了,哈哈一笑,剑招也是一变,应对着也是一团剑花骤起。旁人不知所以,这两人却是用上了真功夫了。他们虽然剑上没带劲力,但招式繁琐精奇,实实在在是两人对本门剑法的理解到了极致而出的巅峰之作,比之真实较量已经是相差无几了。围观众人包括那卖艺的江湖汉在内哪里知道这两个年纪不大的后生手上的厉害,仅仅是觉得这两人使剑实在是热闹,就像是在当空画画似的,在别处可看不了这等街头卖艺。
两人的招数层出不穷,相互对了大概都有两百招了罢,那年轻人哈哈一笑,往后退开:“过瘾!过瘾!”他对面那人也往后一跃,笑着说:“师弟剑法又精进了!可喜可贺!”两人相互拱手,行礼收剑,旁人瞧着只知道热闹却不知道胜负。那江湖汉这时候才记得自己正是在青琼山外,猛然醒悟过来:“两位莫非就是青琼山花间派的英雄?”那年轻人笑而不语,另外一人拱手道:“不敢,在下师兄弟两人正是花间派门下。如此胡闹影响了这位老兄的营生很是过意不去。”那江湖汉瞧见因为刚才一阵热闹而忽然多了一倍的赏钱,心想这种胡闹每天多来个两次也不错。当然他自己也知道这种事情可遇而不可求了,花间派虽小,好歹是个有名望的门派,他们的功夫可不是自己那两路花拳绣腿能够相提并论的,自己也不知道是走哪门子的运才碰上花间派的好手在自己的场子上露了两手。
小燕在旁自然是听得明白。那个孤傲的年轻人就是言峰,另一人不用多说就是慕容岳了。不说这两人声音如此熟悉小燕不会听错,就他俩手上的功夫,花间派年青一代可找不到其他人来。就刚才他们的交锋小燕就听得出来他们确实在自己不在的那段时间内大有长进,剑法恐怕比之徐无意、马无心已经不遑多让了。刚才一场比试下来,言峰更加多变,花剑往往缠住慕容岳脱不了身,可那也是因为两人没用上劲力。慕容岳剑法刚猛,若是配上他浑厚的内劲威力更大,不见得就比言峰差,所以实际上谁赢谁负犹未可知。两人也不过是图个开心,没想真正分出胜负来,否则打下去可不是一两百招就能了结的了。她刚才听着两人过招听得过瘾,这时候才忽然想起来这次自己本来就是想回去青琼山报警的,于是马上招呼道:“慕容师兄!言师兄!”
慕容岳本来还在应付着那江湖汉的唠唠叨叨,听得呼唤,回头看去,见到自家掌门就在不远处招手,又惊又喜,也顾不得旁人了,一把扯住言峰就奔了过去:“掌门师妹!你可让大伙找得好苦呀!”言峰在一旁也说:“可不是,为了你整个青琼山的人都出动了。”小燕笑道:“也不见得呀,两位师兄不是还很好兴致地在街上比划了几下么?”言峰一下子回不了话,慕容岳却笑着回道:“前几天徐无意师伯分三次飞鸽传来书信说金满楼对咱花间派图谋不轨,你已经赶路回来不日将至,让咱派人接应。谁知道这么些天了你还没回来,大家伙都有点担心。但别人不知,咱还不了解掌门师妹的本事么?金满楼想要对付咱花间派容易,要对付你可难咯。就你那剑法还怕谁来着?我想你大不了也就是在山里头迷了路罢了,不会有啥事的。穆师伯却放心你不下,就把大家伙都打发出来找你了。”
小燕想起在金满楼那死鬼说花间派精锐尽出,却没想到是找自己来着,不由得吐吐舌头——她这次回去可得让她爹念叨惨了。她又问道:“不是说大家伙都出来了么?怎么只有你们倆?”慕容岳说道:“穆师伯让咱俩在此地等候,料想你若真的迷路了,回山前肯定会在此地稍作逗留。其他师弟们在香洲各处分头搜索,大家伙本来也商量好无论找不找得着你也会在这两天在此地汇合再作打算的。这不碰巧让咱先把你给碰见了…咦?”慕容岳到底心细,说了半天话却没见小燕的眼珠子转动,仔细瞧瞧发现她的瞳孔并没有反应,不由得惊道:“掌门师妹你…你的眼睛怎么啦?”言峰听他一说也留意到小燕的眼睛不对,再瞧她容颜憔悴,彷如大病未愈也是心惊道:“难道金满楼真的找你麻烦了?”小燕苦笑道:“可不是嘛,差点儿我就再也见不到大家伙了。”此处不是详谈的地方,小燕只是约略说了下这次回香洲的经过。
慕容岳和言峰听闻小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