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自家弟弟这样,赵泽瑾有点忧愁:听他说老师不喜他,他反而还笑得这么开心,也不知是傻还是心大。
虽说就算是个小傻子他也养得了,但总归还是精明点好。
人太傻了,心太大了,这明枪暗箭都不在意,活不长久。
赵泽瑜摆摆手:“兄长,您忘了,柳师从未应过收我为弟子。我不交束脩,却得其教诲,纵使他对我有些意见又有何妨?”
后一句不大成体统,他便也索性没说。柳师的才学天下闻名,他敬重归敬重,但他又不是兄长,对自己什么看法有什么可在意的?
左右他待兄长实心实意便好。
这一瞬间,赵泽瑾心中复杂极了,他不知是该为弟弟胸襟宽广而自豪,还是该扯着这小混蛋把“在意你自己”这几个字楔到他脑袋里骨头上。
赵泽瑜反过来劝他:“兄长,柳师是你的师长,名满天下,你不该因为区区小事就对他怒目而视、言辞锋利,传出去于你名声有碍。”
最后几个字他不由自主地越来越低,因为他哥堪称恨铁不成钢的目光就快把他盯成筛子了。
他实在不知道他哥今天怎么这么喜怒无常,跟他在外边时武清锋家那祖宗猫一样,一言不合就蹲在武器架上一脸高贵冷艳,就是这副尔等凡人还不快来哄朕的祖宗做派。
他跟那猫殊死搏斗了几百回,除了得了一身猫爪印、一袖子流苏条,就是被武清锋这重猫轻友的东西挪了个院子。
对他哥他可不敢这么放肆,只好学着武清锋伺候那祖宗的做派,上手在他哥手上捋了两下,先顺毛然后道:“哥,我愚钝,我说错什么了吗?”
赵泽瑾感觉自己已经让这小子气成了街边蒸馒头那冒气的蒸锅,还是不带眼的。
毕竟他自己也知道他这气生得很没有道理,如今一切都没有发生,柳明修素来以性情古怪闻名,恃才傲物得有凭有据,就算是自己也没有要求他一定要对小瑜毕恭毕敬的道理。
平心而论,上一世之事不该迁怒到这一世,然而……
他继位之后,尊柳明修为帝师,许其开山立派,众人皆以为柳明修会一飞冲天、飞黄腾达,却不料他转身便请了辞,终身再不入帝都。
柳明修门下学生无数,多得栋梁之才,可他本人却再不曾见过赵泽瑾。
民间多赞其只为太平盛世,功成身退,不恋栈权位,但实际却并非如此。
在知道一切后赵泽瑾曾单独召见柳明修,这世上一切尊荣名位他都可以回报给这段师徒情分,但他永远都不会原谅他的老师,此生永不相见。
那么这一世呢?
泽瑜,如果当世事当世了,你会怪兄长吗?
都不必问,他知道以自家弟弟的想法,他应当是从来都不曾怪过柳明修,甚至若是上一世的他知道了,或许还会劝自己柳明修有大才,更有多年扶持之恩,不值得也不应该因为他而疏远帝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