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他却发?现比起忙碌来说,这样不知作甚的茫然似乎才是最可怕的。
他突然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也不知这天地之大?何处是容身之处了。
这样看来,他这些年?一?直狗苟蝇营、左右逢源,做着连自己都?快不认识自己的事又是在做什么?呢?
周徵见他这副模样也不多言,过?了半响才道:“赵旭的尸身……”
“赵泽瑜”突然诈尸一?样地坐了起来,像是终于将魂拉了回来:“对,我还得带旭儿回去,我……去看看他。”
兴许是周徵善心大?发?,擦干净了赵旭身上的血污,他安静地躺在那?里,就好像一?个普通的清晨,他还会随时醒来叫他一?声父王一?样。
“赵泽瑜”默默地伫立在那?里,让别人来看甚至会觉得他无比冷漠一?样,唯有失神的双眼能叫人窥见他心中的一?丝天塌地陷。
当一?个人失去得太多时,连流泪的权利似乎都?会被剥夺,“赵泽瑜”坐在地上,摸了摸少年?已经冰冷的脸颊,低声道:“父王带你?回家。”
周徵却在这个时候又道:“还有一?个坏消息,你?要听吗?”
“赵泽瑜”觉得有些好笑,事到如今,还有什么?更坏的消息呢?
“说。”
“梵音门的那?个女?人在你?不备之时已然悄悄给你?下了噬骨之毒。”
第164章第一世(四)
周徵这一辈子都不知?道小心翼翼和体贴这两个词是什么意思,这一日却像是突然找回了?失踪已久的良心,字斟句酌,似乎生?怕哪个字说得不对刺激到了?某人。
孰料“赵泽瑜”听完之后忽得笑了?起来,似乎要将?这人世间?一切荒谬莫测无常之事笑尽一样。
周徵将?呼吸都放轻了?,眼睛却紧紧盯着“赵泽瑜”,大抵是打?算若是他当真疯了?便先将?此人敲晕。
只见“赵泽瑜”笑过之后道:“那可当真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周徵:“……”
不然还是先把这人敲晕吧,这玩意儿也太瘆得慌了?。
他刚准备暗下黑手,“赵泽瑜”便又?问道:“我还有多长?时间??”
“你都不问问我有没有救命方法吗?”周徵神?色莫辨地看了?“赵泽瑜”半响,却从这人脸上看不出一点?端倪。
“赵泽瑜”道:“死生?之事上天注定,何必强求?再者,你若有救命之法,会告诉我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或是直接在?我面?前洋洋得意非要叫我低声下气一番才肯说出医治之法。”
他抬起头来,周徵一时之间?竟不忍看:“我这般了?解你,你说我说的可对?”
周徵道:“我并?非医者,且待我回去找找,也未必就是这般结果。”
“赵泽瑜”伸手拉住了?他的袖子:“你我都知?道噬骨此毒在?江湖上的名号,解药早就没了?,便是有这般人人趋之若鹜的东西谁会透露,便是是真的得到了?解药的消息又?要付出什么代价?”
他无比轻巧地道:“一命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代价我这辈子应当都付不起了?。”
纵然知?道他遭逢大变,周徵还是听得火气上涌。他揪着“赵泽瑜”的领子将?他拽起来:“你给我醒醒,我这些年帮的人是那个在?区区十二岁接我半身功力以?意志硬生?生?驯服其的不羁之人,是那个遭逢大变后能迅速以?一己之力完成诸多安排筹谋未来的乱世煞星,不是现在?这个毫无意志消沉等死的孬种。”
“赵泽瑜”的手指凉如冷铁,轻轻搭在?周徵手上,让周徵的眉头又?皱了?下。
他笑道:“你不是说想看看我这样的人要执迷不悟到何时,又?想看看我何时崩溃,想看我失魂落魄吗?”
他这般无所谓地说出来,周徵自己却先听得不舒服,正待要说什么,“赵泽瑜”便道:“我从很久以?前就很了?解你的想法了?。你同我一般幼时受尽折磨,心中常怀暴戾,你恨你的身世,恨这桎梏你的皇宫,可你偏偏又?守着与一人的约定。”
“赵泽瑜”眼中投射出的目光并?不锋锐,语气也无比温和,可字字句句犀利无比:“你孤独,你有恨。直到你遇到了?我这个同道中人,可你发现我并?未像你一般浑身尖刺,因为?我有兄长?,纵然是兄长?罹难之后我还有韫儿和旭儿,不似你孤身一人。”
周徵猛地将?“赵泽瑜”甩到一边:“你以?为?你是谁?你当真以?为?我不会动你吗?”
“赵泽瑜”撞到了?一边的桌几上,咳嗽了?两声,却并?无半分波动:“你觉得我与你是同类,而我却偏偏不肯像你一样,你想拉我同你一道。”
周徵向后退了?两步,有些色厉内荏:“你在?说什么?”
“赵泽瑜”却道:“可我想拉你与我一道。”
周徵骤然看向“赵泽瑜”,却见他眼中再无方才的古井无波:“如若我说我要将?这北原、大启尽数赠与你,助你成就一份无上霸业呢?”
“你疯了?!”
“赵泽瑜”的眼中像是燃烧着鬼火一般:“你我皆疯人,我若不疯你这些年可不会帮我助我。你不是时时困窘不得解脱吗?那便登临天下,成为?这万里江山之主。”
“同你有约定的那位不是说过希望南祁海晏河清吗?那样你既然恨你的父皇,恨那座皇宫,又?不肯违背承诺,为?何不肯将?你那父皇拉下皇位,自己去实现对那位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