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她不想。
除了范喜良娘子的身份,她还可以以采青的身份为自己而活。小姐总归是个心善的,见自己如此凄惨肯定会心软地愿意放她奴籍离开的。
采青又在墙角跟待了一天,不吃不喝将自己折腾得像是下一瞬就要软倒下去一样那么凄惨。
忍着眩晕,采青扶着墙壁慢慢站起来,只有这样才能博得小姐的同情心,博得大家的同情心。
“哎呦呦,没想到那个叫采青的女人竟然是个女细作啊,这要是被我遇见了,我会比萧将军更狠。”
“哈哈哈,扔你们那痞子狼窝里去,那人家就不该叫采青,要改名叫采花了!”
“要不是要防御外敌,咱们也不用被抓来做民工呀,累死累活的保不齐哪天就跟那些人一样埋骨他乡了----”
火了一年之久的太阴山之战的说书终于跨过了一个又一个州府,慢悠悠地传播到了山海关来了。
爬到一半的采青猛地听到自己的名字被别人咬牙切齿地吐出来,吓得她一屁股跌回地上了。
什么?她是女细作?
采青哆嗦着干裂流血的嘴唇,半天没发出声音来。她又哆嗦着手去够地上的一碗清水。
她现在还不能晕,她要搞清楚目前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建长城的这些民夫们大多不懂什么战役部署,太阴山之战的故事里,采青那个军营里唯一的一个女人正好点亮了他们枯燥麻木生活里的一点亢奋。
他们只知道如果不是外敌频繁入侵,他们就不用背井离乡在这里没日没夜的干活。
所以他们对于狡诈的女细作格外的厌恶。
采青这个名字在他们口中嚼吧嚼吧地说来贬去,让采青都有些恍惚,她到底有没有做过那骇人听闻的错事。
采青一阵后怕,还好这一路走来她没有说过自己的真实名字,不然就连地上半碗清水都不会有了吧。
采青再次挣扎着想起来,这里留不得,她要回去,她要回去找小姐。
就在这时,远处热闹了起来,采青晃晃悠悠地扶墙走了两步,她迫不及待地离开这里。
“那是谁家的家丁啊,为什么要给我们送吃的?”有人手握着白乎乎的大馒头从采青前面走过。
“据说是一位姜姓的女商贾要去边关寻找夫君,路过咱们这里见我们太辛苦就让家丁在城中定了一千个馒头送来犒劳我们了。”
“哟哟,真是个好心人呀!”
“可不是么,说是这位女大善人的夫君在边疆军营里,还是个大官呢。呀,这馒头真香呀,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面点了,好吃。”
同样是来边关寻夫的采青,破碎的心已经麻木到无感了。她垂着头走了两步,勉强能感觉到腿脚的存在。
等说话的几人走远,咕咕叫的肚子让她本能地抬头往那处热闹的地方看去。
然后,采青就愣住了。
她看到了什么?采青用力揉了揉红肿不堪的眼睛再次看向站在高台上,被众人簇拥着发放馒头的女子。
是画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