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妖群攻上来,但大雄宝殿却好似灌了铁,难以撼动。
篝火把殿内照得亮如白昼,从窗棂间吹进的风,刮得符咒“哗哗”作响,花华谨慎观察门缝破窗,问道:“怎么样?”
胡海龙道:“硬得很,不过请花公子放心,我定然保护你的周全。”
张行云道:“大家还是先想好退路,万一被攻破,不能硬拼,到时候花华跟着胡兄,黄芪和灵芝,孙大小姐跟着我,分头突围,侥幸能出去的,只管往山上去,那里人多,走不脱的,就听天由命吧。”
孙映雪噘着嘴,道:“我才不要跟你,我要和花哥哥一起走。”
外面群妖在猛击强攻,打得“通通”乱响,震得横梁上的尘灰“扑簌扑簌”往下落。
张行云笑道:“那更好,我少个累赘,不过你们三个多半是逃不掉了,放心,明年今日,我不会少你的香案供品,呜呼哀哉,伏惟尚飨。”
孙映雪骂道:“呸呸呸,怎么就哀哉,怎么就尚飨,狗嘴吐不出象牙,你咒我死,我偏要缠着你,一辈子缠着你。”
言罢才觉得最后一句似有不妥,脸不禁红了起来。
张行云依旧嘻嘻哈哈,笑道:“那我就有罪受了。”
窗口冒出一个红通通的肉脸来,正是独角鬼王,黄芪手快,掷去一块碎石,正中他的眉心,鬼王“嗷”地一声,骂道:“好小子,等一下现剥了你,哥几个,屋里贴了符,难怪推不倒,作起大风来,吹落那些符,他们就只能束手就擒了。”
黑山老妖九尾狐狸都齐声称妙,各施展法术,作起阴风,初时细细,渐如清流,最后恰似狂牛乱奔,直吹得满院子落叶与白雪齐飞,有灯共无灯一色。
从门缝破窗刮进大殿来,果然符咒剧烈飘动,摇摇欲坠,六人手忙脚乱,有去堵窗户的,有去按符咒的,但这阴风何其猛烈,孙映雪身子又轻,被冲得栽了跟斗,其余人毕竟只有两只手,顾得到东顾不到西,顾得到墙壁顾不得屋顶,不多时很多符落了下来,纷纷扬扬,有秋风扫落叶之感。
篝火也被刮得忽明忽暗,张行云不得已,忽把长袍脱了下来,不知念了什么咒,长袍倏地紧紧贴在窗户上,众人这才看清原来衣服背面画着一个巨大的先天八卦图,四周写满了符篆。
风一时减弱,众人舒了口气,张行云揩了额头上的汗,刚要说话,忽“喀喇”一声,瓦片纷纷掉落,一只阴阳狗直坠而下,想它是在屋顶蹲守,乍然坠落,也很出乎意料,茫然懵懂,待明白过来张牙舞爪,又不巧一屁股正坐在篝火上,立时长叫一声,焦糊味散开,胡海龙靠的近,拷鬼棒当头打去,眼见是不活了。
孙映雪急道:“屋顶也破了,红眉怪,快脱衣服去补啊。”
张行云道:“别只叫我,这种法术龙虎派也有。”
孙映雪指着胡海龙道:“到你了。”
胡海龙没办法,只好依葫芦画瓢,将长袍补在屋顶上。
这样亡羊补牢,不多时,张行云胡海龙都只剩贴身衣衫,二人对望一眼,抢着道:“我不能再脱了。”
张行云道:“那没办法了,只好猜拳定胜负。”
胡海龙道:“猜拳我不行,剪刀石头布吧。”
当他们还在为最后体面争执的时候,屋外忽安静了下来,黄芪从门缝瞧去,只见群妖聚在一起在商议什么,独角鬼王愁眉苦脸,黑山老妖拿出火折子,作个烧火的手势,黄芪大吃一惊,忙道:“张行云胡海龙,你们的衣服符咒防火吗?”
胡海龙道:“防个屁,衣服是布,符咒是纸,见火就着。”
黄芪道:“那就不妙了,他们好像要放火。”
众人都吓了一跳,束手无策,好在这时那九尾狐狸伸手在鼻子前扇了扇,似乎在说人烧焦了就不好吃,指了指天,独角鬼王黑山老妖都笑了起来,竖起大拇指,接着群妖席地而坐,鸭妖鹅怪捧上人心人肝,群妖便吃了起来。
“怎么样怎么样?”孙映雪问道。
黄芪猜不透群妖意图,道:“他们在吃晚饭,好像又不放火了,那九尾狐狸往指了天,妖怪就都笑了。”
花华无可奈何,道:“这些妖魔定是在笑就算神仙下凡也救不了我们,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张行云一拍脑门,道:“哎呀,我怎么忘了这一层,今日是十二月十五月圆之夜,子时正是一年中天地间阴气最盛的时候,妖魔必定法力大增,到时候只怕还是抵挡不住,那狐妖指天的意思,应是说等到子时再动手。”
花华靠着香案坐下,道:“都别急了,至少还有一个时辰可活,这样也好,毕竟是死在妖魔手里,而不是平平淡淡的老死病死。”
胡海龙道:“等便等,只是嘴里鸟淡,饿的慌。”
张行云露出坏笑来,问道:“有人吃香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