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香儿伸手指在他的额头弹了了一下,“你这些年到底在哪里生活的,快给我变回原样。”
那位少女双手捂住被弹痛了的额头,撅起了嘴巴,脑袋上先是冒出了一对毛茸茸的耳朵,又从身后变出了一条金黄的尾巴,随后身躯才渐渐变小,恢复成了五六岁的小男孩模样,一脸委屈地说:“青狐姐姐都说我变得很好,时常让我去替她唱曲子给那些来教坊的客人听。阿香你为什么不喜欢?”
袁香儿好笑地揉了揉他的耳朵,“不要捣乱,你保持原样就好。”
南河在车内看着他们两个久别重逢,有说有笑,默默起身下了马车,独自骑上一匹马随车前行。
乌圆一路爬上了他的肩头,
“南哥,南哥,你看那只小狐狸,也太过分了,一来就粘着阿香不放。”他气鼓鼓地在南河耳边说话,“哼,果然是一只狐狸精。”
车子的窗帘是拉开着,车内欢声笑语,那只小狐狸乖乖巧巧地趴在袁香儿身边的椅垫上,主动把那条金黄色的大尾巴交代袁香儿手上,那尾巴尖的一簇白毛在空中摆来摆去,招摇得很,刺得南河眼睛发疼。
南河沉默地看了片刻,转过头来,抿住嘴不说话。
乌圆吹胡子瞪眼,“我们应该联合起来把他赶走,让香儿依旧只宠爱我,额不,我是说只宠我们两个。”
不论他怎么煽动,南河始终没有说话,甚至没看他一眼,
“南哥,你不能总这样,我爹说了,想要什么东西,你就必须争取,你不争取,那好东西肯定都被别人给抢了。”
“争……争取?”南河终于转了转眼眸。
天色很快暗了下来。
因为袁香儿在半路上和云玄打了一架,耽搁了不少时间,一行人便错过了宿头,不得不露宿荒野。
下雪的冬季,露宿在野外可不是一件什么美好的事。比起白日,冬季的野外的夜晚气温骤降十来度,寒风呼啸,滴水成冰。
一行人连同跟随前来的周家仆役,寻了一个避风之处,燃起几堆篝火,相互依靠着取暖。
袁香儿蹲在南河的身边,“好冷啊,小南你冷不冷。”
她搓着手吁气,一条由深至浅渐变的银白色尾巴落在了她的手上。
袁香儿愣住了,下意识先摸了两把。
又温暖,又柔顺,蓬松松的。啊,好幸福。
果然还是小南的尾巴摸起来最舒服。
“我比他好。”那个人背对着蹲在她面前,憋出了一句吞吞吐吐的话,似乎整个人都委屈得不行,一双别在脑后的耳朵红透了。
“南河”袁香儿心都软了,忍不住在南河的名字后加了个尾音,“三郎还是小朋友,又受伤了,我们一起照顾他一下嘛。”
她伸手顺着毛茸茸的大尾巴撸了几把,又在那尾巴根处捏了捏,好笑地看着那银白的尾巴尖随着她手里的动作摆动。她捏一下就尾巴尖尖就跳一下,有意思得很。
仇岳明顶着寒风,披着斗篷向他们所在篝火走了过来。他固然意志坚定,但这具身躯毕竟十分柔弱,已经被冻得脸色发白,声音搭颤。他努力稳住自己,对袁香儿道:“阿香,你去车上睡。”
他们只有两辆马车,又小又窄,不是舍不得买好的,只路途遥远,山路崎岖,宽大的马车被卡在半道上行动不得。仇岳明就是冷死也不愿意和周德运挤一辆车的,当然他也觉得自己不能够和袁香儿同车而眠,所以打算顶着寒风撑一个晚上。
“不用的,我和南河挤一起就行。您赶快上车去吧。”袁香儿怀里抱一团毛茸茸的皮草,温暖的火光投射在她笑盈盈的面孔上,“周夫人的体质可不好,你要是病倒在路上,我们还得耽搁不知道多少时日。”
仇岳明还想坚持,却看见袁香儿身边那位一直十分神秘的男子突然化成了一只毛色银白的狼,那只体型极为庞大的野兽伸展自己的尾巴,将袁香儿整个人裹了进去,一双琥珀色的眼眸,冰冷寒凉,不太高兴地看了仇岳明一眼。
荒山野岭,狐火虫鸣,被这样一只体型巨大的妖魔瞪了那么一眼,便是身经百战的仇岳明心里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只得退了回去。本来抱着被褥正要从车上下来的周德运看到火堆后突然出现的巨大身影,吓得连滚带爬上了他的车厢,吧嗒一声关上了车门,再也不敢露面了。
天狼的毛发特别的柔软和滑顺,一点都不扎人,还带着南河炙热的体温,袁香儿整个身体被陷在这样的温热柔软中,幸福到忘乎所以,她双手环住最为柔软的脖颈,把整张脸埋在那里使劲揉搓,没口子地夸赞,“哎呀,还是小南好,我家小南真的最好了。”
夜色渐浓,北风过境,温暖摇曳的篝火边,一只巨大的银白天狼蜷着身躯安静地伏在那里。
这样的荒野和夜晚,是他熟悉而安心的所在。
一位少女依偎在他浓密的毛发中睡得正香。
南河侧头看了看少女恬静的睡颜,感到一阵心满意足。他将自己毛绒绒的尾巴卷上来,轻轻盖住那人的身躯,不让任何一丝寒风侵袭。
小狐狸和乌圆蜷在火堆的另一边,睡在堆成窝棚的被褥内。小狐狸悄悄问他附近的乌圆,
“阿香很喜欢的那只天狼吗?”
乌圆不满意地看了这只一来就企图撼动他地位的狐狸精一眼,“哼,阿香她最喜欢的是我。最好吃的和最好玩的东西都是先紧着我的。我还有一间阿香亲手给我做的屋子。如果你乖乖听话,回家以后我就勉强让你进去玩一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