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姑一时半会没往褚曾翎身上想,她觉得怎么着这小子也得等到初八过了才能到。还以为是傅亳州又来送梨汤,头一天仪姑拿了汤只说行行还在守孝。
可大门一开,那人转过身来,一张冻红的脸朗声笑道:“仪姑,过年好。”
虽然没见过,但是仪姑就知道是褚曾翎来了。
这正月雪天,这个人就算冻着,也像活水一般,怎么都冻不住,真奇怪,生龙活虎,让人瞧着满身的劲。
仪姑招呼着他快进来。
褚曾翎却跟着先扫起雪。
大年初二下午,又或者傍晚。
徐行名从归来堂出来的时候,一股清香乘风扑鼻,他瞧向西边的园子,隔着镂刻,也望不出个所以然,他只是觉得有些熟悉,在游廊站了会,才后知后觉,是黄山黄香的气味。紧跟着,就想到母亲种的梅花至今还开着。他抿了抿唇,想笑却无能为力。
他有时觉得人不如树。树活百年,人却不及。
徐行名不免生出怨愤。母亲是这样,高祖也是这样。没有问过他,也没有经过他许可就离他而去。母亲是意外。高祖却说,行名,寿数自有定数。
好一个自有定数。好一个自有定数。
想到这里,徐行名一时心气难平。人人都要离他而去,人人都要抛他而去。
还不如这树,这梅树。他低下头捂住胸口,毛衣被他抓成一团。他听到有脚步声。他松开手,试图站好。
“行行?”这熟悉的叫法,却显生疏的腔调。
“徐行名!”还是这种语气,他更为熟悉。
徐行名忽地抬眸。
半个月没见的褚曾翎竟然就站到他面前,还穿着他二哥的衣服。
褚曾翎见他没事,脸上的焦急逐渐又化为松弛的调戏:“徐叔叔。”他老远看着徐行名抓着胸口还以为出什么事了。
“你怎么会来?”徐行名不知为何脱口的话有些怨愤。
褚曾翎被顶了一下。
“曾翎,是发生什么要紧的事?让你千里迢迢来找我?”徐行名第二句话让褚曾翎更加恼火。
褚曾翎没好气地走近一步,居高临下地盯着人:“我没事不能来找你吗?”
“曾翎,有事你尽管说。不用客套。不能帮的我想想办法。”徐行名垂着眸说着话。
“你饿了吗?”褚曾翎这话令他抬头。
徐行名有些没忍住这跳跃,习惯性摇头:“不饿。”
“你就这样瘦。”褚曾翎看着人,有些心疼,他总觉得徐行名较之半个月前消瘦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