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kelter》的启示,要发动对白人的末世种族战争,其屠杀对象是中产阶级的白人。我上次也对你说过了,梅森不仅在两个案发现场都留有称呼死者为猪猡的字迹,而且他一直把杀人称作‘宰猪’。这就是我这两天搜集得来的资料。我认为他在模仿历史上著名的连环杀人犯,并在每一次作案后都会留下下一个模仿对象的线索。第六起案件,我想应该与那张5英镑的钞票有关。”
邰伟沉思了一阵,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问道:“第一起案件呢?你刚才没提第一起是模仿谁。”
方木皱皱眉头,“我也在为第一起案件伤脑筋。历史上的连环杀人犯,杀死被害人之后肢解死者的太多了。从第一起案件的手法上来看,很难判断出他在模仿谁。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凶手的动机之一是嫉妒,这一点我坚信不疑。他冒着那么大的风险,把曲伟强的尸体从家属区运到体育场,绝对不是毫无意义的。”
邰伟想了想,“那乔老师所说的‘重新塑造’死者王倩的思路,会不会是个线索呢?”
方木没有回答他,随手拿起第一起案件的材料,径直翻到现场图片。
被砍成六块的王倩被重新拼成了人形,成“大”字形躺在地上。
方木盯着照片看了一会,又看了看文字说明。突然,他的目光变得极其专注,眉头猛地拧紧了。
“头北脚南……头北脚南……”他喃喃自语着,突然开口问道:“现场的门窗位置是怎么样的?”
邰伟略略思考了一下,“应该是南北朝向的。门北窗南。我记得老赵跟我说过,当时死者的头冲着门,脚对着窗户。”
“也就是说,当警察进入现场的时候,他看到的,应该是这样一幅景象。”方木若有所思地说,把手中的照片调换了一下角度。王倩的尸体被倒转过来,变成了一个倒立的“大”字。
方木的目光依次经过死者的头、双手、双脚,呼吸骤然急促起来。他飞快的掏出手机,颤抖着按下几个数字。
几秒钟后,耳边传来杜宇的声音:“喂?”
“我是方木。杜宇,你还记不记得,门上的那个五角星是什么样子的?”
“五角星?什么五角星?”
方木急得站了起来,“世界杯决赛那天!我们一起去看球,回来的时候,我先去了厕所,回来的时候,你说门上被人画了个五角星,你当时还用抹布擦来着,你想起来没有?”
“哦,我想起来了,是有这么回事。你怎么想起问这个来了?”
“你别管!你快想想,那个五角星是什么样的?”
“五个角呗,还能什么样,我就记得画的挺难看的。”
“你再想想,还有什么特殊的?是不是……”
“哦,我想起来了,那个五角星,好像是倒着的。”
“……倒着的……”方木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灰暗起来,仿佛自言自语般说道。
“是啊,就是一个角在下面,两个角在上面。你问这个干嘛啊?喂,方木,你在听我说话么?喂,喂……”
方木没有理会他的召唤,慢慢地挂断了电话。
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一般,方木斜靠在长椅上,眼神空洞。邰伟从他和杜宇的对话中,隐隐知道曲伟强和王倩被杀案发生的前一天,有人在方木的宿舍门上画了一个倒转的五角星。可这又意味着什么呢?
“倒转的五角星,什么意思?”
方木仿佛被惊吓到似的颤抖了一下,好半天才颤抖着嘴唇说:“理查德·拉米雷兹。美国的连环杀人犯。1984年至1985年间,他多次在夜晚潜入居民家中,杀死家里的成年男性,弓虽。暴家中的女性和小孩,再将他们肢解。作案完毕后,他会在现场留下他的标志——一个倒转的五角星。有的时候画在墙上,有的时候画在镜子上,有的时候干脆画在被害人身上。(方木指指那张照片,“王倩的头冲着门,脚冲着窗户,呈“大”字形,当警察进入现场的时候,看到的正是这样一个倒转的五角星。”)这家伙的犯案手段和其他的连环杀手不同:他既没有特定的杀人手段,射杀、钝器击杀、割喉、扼杀都试过;也没有特定类型的受害者,死者小到几岁,大到70多岁,各行各业的人都有。所以警方在抓捕他的时候,很费了一些力气。理查德·拉米雷兹1985年被捕,1989年被判死刑。”说罢,方木就低下头不作声了。
邰伟点燃一根烟,慢慢整理着自己的思路。
“理查德·拉米雷兹、哈罗德·希普曼、宫崎勤、爱德华·盖恩、查理·梅森,”他若有所思地说,“看来这个家伙真的是在模仿这些历史上著名的连环杀人犯。还在你的门上留下预示第一起案件的线索——倒转的五角星……”
话到此处戛然而止,邰伟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手中的香烟也忘了吸。愣了几秒钟,他把头转向方木,后者正在努力点燃一根烟,颤抖的双手怎么也打不着火。
仿佛下了很大决心似的,邰伟慢慢地说:
“方木,我觉得这个人是冲你来的。”
邰伟小心地看着他,方木的脸正呈现出死灰一般的颜色。
“他在考你,看你能不能猜出他下一个要模仿谁。在这个校园里,没有人比你更了解这些。”邰伟的话很轻、很慢,而在听者的耳朵里,却像一颗颗射入心脏的子弹。
“是么?不会吧。”方木终于点燃了香烟,深吸了一口,转头对邰伟勉强笑笑。
那是什么样的笑?恐惧、绝望、愤怒、沮丧。
说服自己相信这只是个巧合?别逗了,即使那自欺欺人的微笑仍然在嘴角不自觉地抽搐。
不知不觉中,天色暗了下来。方木感到周围那些轮廓逐渐模糊的事物一件件围拢过来,篮球架、铁丝栅栏、树木、甚至是宿舍楼都仿佛有了生命一般,在越来越浓重的夜色中不怀好意的偷笑着,一步步向他逼近。
方木感到喉头发干,嘴发苦,头发晕,终于,他弯下身子,不可遏止的呕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