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栋沉默的建筑在晚上彻底活了过来,一扫白天的阴森沉闷,变成了另一个世界。
仿佛渡岛的一天从这时才刚刚开始。
康伯已经候在那里,见宁秋砚下楼,自然地替他拉开了椅子:“请坐。”
桌前只摆了两套餐具,被灯光照得闪闪发亮,勺子亮得几乎可以映出人影。
宁秋砚对另个阶层的人有了新的认识。
就在这时,有佣人来到餐厅走近了低声对康伯说:“先生说今晚不见客了,您安排就好。”
康伯意外道:“怎么?”
佣人说:“先生今天本是在南边的房间睡的,说是下午太吵了,没有睡好,现在已经回了卧室继续补眠。”
康伯闻言看了看宁秋砚,平静道:“好的。”
听见对话,宁秋砚感到迟来的紧张。
他们说的“先生”应该就是关珩,原来桌上的两套餐具,不是他与康伯的,而是这里的主人关珩原本打算和他一起用餐。
随后,宁秋砚立即感到一阵轻松。
他悄悄在心里大大地松了口气,幸好对方不来了,他真的不太想和脆弱尊贵的陌生富豪共进晚餐。
要是真的坐在一张桌子上,他们绝对没有共同话题。
康伯转而对宁秋砚说:“抱歉,先生今晚不能来了,我代表先生对你表示欢迎。”
宁秋砚赶紧说不介意:“没关系,关先生好好休息,身体重要。”
病重的人都嗜睡,他非常理解。
康伯微微颔首,退了下去。
*
夜里宁秋砚睡得不安稳。
晚餐和午餐不同,竟安排的是全素食,看起来分量很多做得也很好吃,但宁秋砚没有吃饱。
另外,当他一个人坐在明亮优雅的餐厅时,明明垫着柔软的餐巾,用着精致昂贵的餐具,却还是觉得周遭过于安静,繁华浮于表面,死气沉沉。
像小时候看过的恐怖片开头。
不知睡了多久,一声巨响将宁秋砚从睡梦中惊醒。
他猛地坐起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心脏扑通扑通狂跳着,摸到手机一看,时间是凌晨一点半。
“砰!砰!”
又是两声。
这次宁秋砚听明白了,那分明就是枪声!
他立刻按下床头开关想要开灯,谁知这种时候竟然停电了。
房间里漆黑一片,狗吠与人声隐隐约约传来。
宁秋砚借着手机的光下床去窗户旁查看,只看见外面也很黑,除了地面的白雪与远处山峦的阴影,什么也看不清。
记起康伯的吩咐,宁秋砚飞快地跑去门口按铃,可等了好一会儿,也没等到任何人回应。
“啊——”
房子里响起了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宁秋砚一颗心跳得几乎迸出胸膛。
凄厉的叫声在房子里回荡,听得出是一个男人的痛苦嘶吼。
慌乱中宁秋砚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悄悄地把门打开了一条缝隙。
走廊里伸手不见五指,但没有半点声响,那声音似乎远在这栋房子的另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