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内。德妃已经去陛下宫外求见了,陛下正在跟朝臣商量政事,并未见德妃。而虞若纱跪在皇后宫门外,不停地哭求着皇后帮忙。可皇后说是在念佛,不能被外面打扰,否则就不够诚心了。“求皇后娘娘,求皇后娘娘帮帮忙,让太医们破例都去看看宸王妃吧,再晚一步,宸王妃的命恐怕会真的保不住。”
“求求皇后了,若纱今后愿意每日抄写佛经,终身吃素,只求皇后娘娘能开恩。”
虞若纱跪了一个时辰,皇后也没给半点回应。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皇后这是不想插手,才不见客,装作不知道这件事。毕竟,要是出动整个皇宫的太医去救治一个宸王妃,反倒显得真应了神女传说。皇家这边是认下了江挽月的神女身份,所以才重视地出动整个太医院去医治一位王妃。从前,就哪怕是皇后生病,也没有出动整个太医院去医治的先例。市井之间乱传什么神女倒是没什么,毕竟神女出现是好事,寓意着大凛皇朝今后会更好,是一桩美谈。可皇家这边要是认了,事情就复杂了。神女嫁的若不是太子,而是宸王……那岂不是代表着,太子的位置坐不稳了。太子是皇后娘娘的孩子。皇后更加不会插手这些事了。“求皇后娘娘开恩啊,人命关天,宸王妃真的快死了。”
等不到皇后出来,虞若纱一咬牙,磕头时直接移开了掌心,让额头直接敲在了地上。娇嫩的肌肤,落在粗糙的地面上,只一下,就擦得通红。“求求皇后娘娘。”
说一声,她又磕了下去。很快,额头就磕出了血。虞若纱眼泪跟血珠一起往地上滴,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求求皇后娘娘,求求陛下开恩,救救宸王妃吧。宸王妃是个好人,不该枉死。”
动静闹得很大。很快,就在宫里传了个遍。几个年轻,位份低,又不受宠的妃子远远瞧着,小声议论。“听说这宸王妃恃宠而骄,引狼入室,差点害得宸王跟她一同丧命。”
“如今命在旦夕,虞姑娘来向皇后跪着求救呢。”
“红颜祸水果真是没说错。”
原本宸王妃出事了,宫内送出去几个太医帮忙都是不要紧的事情。可是眼下,宸王府那边要的是所有太医过去诊。再加上这动静闹得太大了,怕是更不能一起去了。所有的太医啊。连皇后都不曾有的待遇。“这哪里是让太医去诊脉,在旁人眼里,这分明是给宸王夜北骁可以跟太子争储位的暗示。”
“陛下怕是不想轻易答应了。”
“皇后更是不能答应的,毕竟,谁的儿子谁心疼不是。”
“要是因为宸王那边伤了太子的体面,皇后肯定是不愿意的。”
“若这江挽月真是神女,必然能熬过此劫不会死。可这江挽月若不是神女,死了也不要紧。”
几个妃子小声嘀咕着,见夜司钦匆匆赶来,立刻噤了声,行了个礼,装作若无其事地走了。夜司钦命宫女强行将虞若纱从地上拽了起来,“这事求皇后没用,你别跪了,事情闹得越大越难收场。”
“可是宸王妃等不得了。”
虞若纱哭红了眼睛,“九王爷,此刻我要怎么做,才能求得太医过去?”
“事情已经解决了。”
夜司钦说,“你不必再管这件事了。”
“为什么?”
因为,大哥,已经去太医院了。……太医院。一向沉稳的夜凌玄竟然一脚就踹开了太医院的门,身后还带着一队的太子亲兵。“所有人,立刻去宸王府。”
他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太医,冷硬地吩咐道,“自己这双腿走不过去的,或者没在此处的,本王会让自己的亲兵送你们过去,谁也别想跑。”
专门负责为陛下诊脉的,老太医吃了一惊,“太子殿下,这不合规矩。”
夜凌玄沉声道,“没有什么规矩不规矩,若是陛下责怪,任何后果,本宫一人承担。”
众人不敢违逆太子,只得收拾行医箱,被太子亲兵带着全部往宸王府赶去。夜凌玄看着整个太医院的人离开,眉头仍旧紧蹙着。要不知道此刻,江挽月如何了。若不是虞若纱在弄内把事情闹大,他怕是来不及过来帮忙。夜凌玄忍了又忍,还是骑上马,打算亲自去一趟。“可是太子殿下,你可知道今日做的这些代表了什么?”
裴敬了自家太子十多年,第一次见他如此失控。他不明白,宸王府的事情,太子为何要舍下自己的名声,为他人做嫁衣。“我知道,但没有什么比她的命更重要。”
他要什么,他都会自己争。如果因为一个女人的存在就会动摇,那他也不配当这个太子。裴敬不明白,“可是殿下,值得吗?太子请恕裴敬直言不讳了!”
“夜氏皇朝世代都是九子夺嫡,如今这一代,也未必会幸免。”
“宸王妃这个神女若是假的,这一代必定不太平,宸王是最有力跟你争夺储君之位的人。若神女是真的,那天下便更是可能是宸王的。太子殿下,您今晚,不该如此!”
夜凌玄没跟他计较,却也没解释。只有他自己知道,没有该不该,只有愿意不愿意。一如当初的江挽月冒着流箭救下自己时那样。……天色已晚。宸王府内灯火通明。宸王寝殿的大夫已经换到了最后一批。夜北骁的眸光随着飘摇的烛光,越发幽暗。虞若纱提着裙摆,冲进了宸王府,“骁哥哥,太医们都来了。”
夜北骁看向虞若纱。虞若纱望着他的眼睛,眼中满是水光,“太医院的所有太医都在这里了,就连为只为父皇一人诊脉的秦太医也都来了。”
“我相信,宸王妃一定会没事的。”
夜北骁唇瓣动了动,“多谢。”
太医们轮番诊脉后,面面相觑,“恕老臣无能,救不了王妃。”
江挽月身体已经没了温度,只剩夜北骁死死暖着的手还有些许自欺欺人的热度。太医跟全都城的大夫跪了一地,“王妃,殁了。”
“王爷,节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