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衡越说越激动,拍着桌子,涨红了脸,“连氏企业与时代集团向来有商业竞争,他这是使手段坑我!是诬告!是不正当竞争!你们该抓的人是他!不是我!”
“连先生,别激动。关于你涉嫌杀害楚鸣山,和涉嫌教唆楚鸣山杀害龙卫国这两起案件,已经有了确凿的证据,我们才会持逮捕证对你进行依法逮捕。至于具体的证据,等你跟我们去了局里,会让你看见的。”
听到楚鸣山这三个字,连衡两腿一软眼前一黑,颤颤巍巍地扶着桌子坐到椅子上,好半天才缓过劲来。
看着桌上仍在不停震动的手机,连衡鼻子一酸,“两位警官,能不能让我…再给我儿子发一条信息…”他嗓音抖得厉害。
“请便。”
短信发出后,无法辩驳的连衡,最终戴上手铐,在众目睽睽之下失魂落魄地从连氏企业被带上了警车。
车子发动的那一刻,意识到自己可能再也见不到连岁,连衡瞬间破防,他双手合十,老泪纵横,“谢谢警官,谢谢。”
另一边,连岁再次拨出号码的时候,收到了一条父亲发来的短信。他连忙点开。
“岁岁,离开时纵!他就是一条毒蛇!你是爸爸从小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宝贝,爸爸不希望你被他给毁了!当初答应你们的婚事,一是爸爸不忍心看你难过,二是爸爸藏有私心,都怪爸爸害了你,对不起!爸爸不求你原谅,只希望你别跟时纵纠缠,你单纯善良,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也别想着替爸爸做什么,你这一生能平安快乐,爸爸就无憾了。最后,记住爸爸的话,活着,且永远不要受制于人!”
看着这一字一句,父亲慈爱的模样仿若眼前。连岁努力回想当初在泉山别墅三层的暗室里,那面贴满关于父亲跟踪调查的墙壁,他记得有侵占职务罪和挪用资金罪,这些罪名虽说刑期不短,但也不至于让父亲给他发这么一封好似遗书的短信啊。
连岁预感很不好,心脏怦怦直跳,连带着呼吸都有些困难起来。他慌乱地拨过去,一次,两次,三次,…
最后,他已经不知道拨了多少次了,每次电话里都传来机械的关机提示音。但他没有停下,仍旧一遍一遍地重拨着父亲的号码…
许久之后。
“夫人,别拨了。”江遇一把握住连岁颤抖的手腕,心疼道,“不出意外,您父亲应该是被捕了。”
闻言,连岁心中猛地一沉,松开早已被眼泪打湿的手机,他抬起泪水滂沱的小脸,望着窗外微微摇曳的嫩绿枝叶。
新生,他也该有的。
“江管家…”连岁反握住江遇的手腕,噙满泪水的眼眸里终于恢复了一缕往日的光泽,隐隐透着勃勃的生机,“帮我。”
江遇的手紧了紧,“夫人放心,先生此次来明湾是为了落实度假村项目,事务繁多,短期内不会回市里。”
“明湾地势陡峭,这次来的人也不多,两名保镖跟着先生,其余四名守在楼下。只要先生被缠住,我一个人就能对付他们。”
“这吊脚楼里里外外我都已经排查过了,没有任何监视监听设备,夫人您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跟我说。”
“天气预报显示过两天明湾会进入雨季,雷雨天气山中多雾,即使被发现也便于藏身,到时候我会提前安排好一切,然后带您下山…”
后面江遇还说了很多很多,可连岁什么都听不进去,脑子里全是那条短信,仿佛父亲就在眼前,正一遍一遍声嘶力竭地朝他大喊着。
岁岁,离开时纵!
岁岁,离开时纵!!
岁岁,离开时纵!!!
…
泪水不停地往下掉,视线已经完全模糊,连岁看不清江遇的脸,也看不清周遭的一切,只是紧紧握住江遇的手,一个劲儿地哭着点头。
第24章我们出国
这几天时纵好像很忙,明明两人一同住在这栋很小的吊脚楼内,但连岁一次也没见到过他,只偶尔在睡意朦胧时听见让他熟悉又惧怕的脚步声。
可每当连岁被这脚步声吓得彻底清醒,紧紧绷着每一根神经,拼命地抓着被子,在漆黑的夜里死死盯着房门的时候,出乎意料的,房门从未被时纵打开过。
或许真如江遇所说,明湾度假村的项目很棘手,所以时纵无法抽身,也没有精力来折腾他。
大概是老天也可怜他吧,所以给了他一次逃离时纵的大好机会。
正好,身上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虽然最近胃里总是不舒服,想来是自己经常不吃饭生了胃病,但还能勉强忍受。连岁想,这种时候尽量不要太娇气,以免拖了江管家的后腿。
又过了几日,果然下雨了。
连绵的阴雨天气,山中死气沉沉,能见度很低,连平日里每天都能听见的清脆鸟鸣,此刻也在这雨中销声匿迹。可身处这样阴沉的环境,连岁非但没有一丝压抑的感觉,反而心情大好。
他站在楼上护栏边,伸出冷白纤瘦的手,雨水顺着青瓦屋檐淅沥滴落,冰凉的水珠一颗一颗砸进掌心的时候,他竟感受到了丝丝的暖意。
许是想到就要离开时纵这个可怕的魔鬼了,心里顿时燃起了希望吧。此刻正暖着他的,就是那一缕生的希望。
毕竟被时纵长久地禁锢在身边,过着行尸走肉几度想死的生活,连岁几乎已经快要忘了外面的世界是怎样的了。春日的风是微甜的吗?阳光是温柔的吗?他不确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