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信期[姜·H]
太后于昨夜崩逝,说是因为拒绝吃药,当晚情况便突然恶化,这一次,即便是神医也无力回天,只能眼睁睁瞧着太后咳血而死。等靳渊火急火燎赶回时,只见到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而皇帝因为过度悲伤,跪在床前痛哭流涕,当场昏晕过去。现在还在养心殿躺着,仍未清醒过来。
靳渊面色阴沉,叫来青绸问话,青绸规规矩矩道:“确实如此,太后娘娘昨日砸了好几个药碗,晚上,晚上便忽然口鼻出血……”
“混账东西!”靳渊忽然甩手抽了她一耳光,青绸猝不及防,被他扇倒在地,一侧脸颊顿时肿了起来。
“她不喝药,你就不能逼着她喝吗?”靳渊火冒三丈,又骂道:“果然是见识短浅的地坤,即便做上了太后也这样恣意妄为,活该命短!”
青绸跪在地上,一言不发。
太后死后,监视皇帝的人便不再那么方便,那群保皇党也势必更进一步。而这之后至少三个月的国丧,禁宴乐喜事,他不管做什么都不会有之前方便,若是强行争权,恐被天下人指指点点。
现在,唯有尽快守在皇帝身边,牢牢控制住她,才是最稳妥的办法。
这么想着,他便转头往养心殿去,只淡淡吩咐:“收殓一下尸身,不要将气味散出去了。”
青绸垂首,恭顺道:“是。”
而那厢,纪行止正在去晚亭街的路上。晚亭街地处京都西北角,靠近京郊,环境清幽,来往人流都不多,是她们这群人偷偷聚集谋划的地方。
马车停在了一个偏僻的巷子口,纪行止下了车,不巧被地上一个石子硌了脚,她皱着眉,将它踢到一边,动作颇为暴躁。
纪园偷摸看她一眼,发现她今日情绪有些不对劲。从早上喝粥时嫌弃味道淡,直接不再用早膳了,到中午因为窗外蟋蟀叫声发了火,亲手拿着嘉草去院子里熏了半天虫,还让人把池塘里的蟾蜍青蛙都给抓出来扔到外面,一件件行为都甚是匪夷所思,完全不符合她的性格。
就像如此清凉的天气,若是往常,纪行止早披上了厚实的外袍,现在却只着单薄的外衣在外面走动。
他担忧地跟在纪行止身后,希望一会儿见到姜菱,他这主子能好点。
走到巷子深处,终于瞧见一扇简朴的小门,推门而出,首先是一个栽满了花花草草的狭小庭院,绕过影壁,眼前却豁然开朗,出现一个江南山水风格的花园,纪园就停在这里,目送着纪行止继续往前走。
纪行止脚步不停,穿过花园与回廊,瞧见前面连片的房屋,她推开中间那座房间的门,方一踏进去,就看见姜菱肃着一张脸,把一封信交给林躬自:“你千万小心,一定要亲手交到我娘手里。”
林躬自嗯了声:“殿下更要小心才是,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快把信送到。”
如此严肃的表情在姜菱脸上可不常见,纪行止悄声走近,瞥见信封上几个飘逸的行楷:娘亲启。
她皱起眉,冷不丁问道:“陛下要你做什么?”
姜菱被吓了一跳,瞪圆眼睛回头看见是她才松了一口气,她一边招呼林躬自离开,一边坐在椅子上道:“陛下要我……请母亲将十八云骑偷偷派来。”
纪行止沉思了一瞬,绕过桌子懒洋洋坐到了姜菱腿上,问:“派了云骑来,确实能多一份保险,你在犹豫什么?”
“我……”姜菱踌躇半晌,道:“我只是觉得太快了,前几日刚知道真相,如今就要偷偷派兵。”
“可如今,我们争得就是时间。”纪行止说:“陛下倒不是怕靳渊下手,而是怕他不下手,若靳渊没动作,陛下也找不到由头对付他。但他若真动手了,在兵马上,我们仍是劣势。所以,能多些帮手便多些帮手。”
“我知道。”姜菱嘀咕一声,烦恼道:“可十八云骑是我娘亲手培养的,是她的心血,如今我要助陛下兵变,如此大事,甚至没同她商量一下,她定恼我一声不吭就卷入这等大事,甚至怪我自作主张,莽撞冲动。”
纪行止轻笑一声,低眸道:“你又不是小孩子了,你是未来的云州王,总该有自己独立谋事的一天,也许这次事了,你母亲会对你刮目相看呢。”
“姐姐说得轻巧。”姜菱叹了一口气:“感觉兵变并不是如此轻而易举之事”
“没关系。”纪行止抚了抚她的眼睫,淡然说:“便是失败了,我也有法子保你周全。”